姜年歪头看了眼恶之身，从他的手中飞出一只蓝色的蝴蝶，停留在阿蛇的双眼上，片刻之后蝴蝶消失，淡蓝色的点点微光飘落在所有人身上，伤口开始一点点愈合。

阿蛇睁开眼，熟悉的面容让她皱起了眉，所有的记忆都清晰的在脑中闪过，姜年的身体比刚才更加透明，仿佛下一刻他轻轻一动就会彻底消失。

恶之身走到他距离三步的位置，朝他伸出手，姜年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把手放到他的手中，他本就透明的身体直接变成一点光点没入他的身体里。

卡斯望着他看向身边的恶之身，似是明白了那个没有记忆的姜年只是一个记忆体，没有身体的记忆自然什么都不会有，而恶之身才是真正的姜年，由那个被叫做怪物就会跑出来的意识操控，记忆不全。

姜年倒吸一口气，记忆涌进脑中剧烈的痛感让他身形不稳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卡斯眼疾手快扶住他，才稳住身体，还没缓过两口气地下室火焰窜出楼梯。

炽热的火焰将空气烤得发烫，火焰窜了几次才停下来，一个有些轻的脚步声从地下室的楼梯缓慢走上来，一个红衣女孩儿慢慢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姜年抚着头忍着头痛看清那个女孩儿，个子不高约莫六七岁的样子，长发编成辫子垂在背后有些散乱，她的裙子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她的手里拖拽着是她身体十几倍的黑色鳞甲怪物。

姜年记得她，是城堡里那个女童声音的主人，用规则耍他们玩的女孩儿，企图将他永远困在深层意识的噩梦里。

她拖着这个怪物看见站在远处的人，迈步朝他们走来，其他人都往后退，姜年没有动他拍了拍扶着自己的人，卡斯松开他也跟着和其他人一起往后退。

女孩儿拖着那怪物的后腿，站定在姜年身前不远处，她们就那么看着对方，什么也没说。

姜年主动走到她面前，把手里的噬生递到他面前。

女孩儿丢掉手里的怪物后腿，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尘，伸手握住了姜年递来的刀，她仔细的看着拿在手里的刀，声若蚊蝇的开口。

“多谢……”

“你不是他的主人，小心别伤到自己。”

女孩儿点头紧握住刀，靠近怪物的头颅。

头颅上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女孩儿和她紧握着的匕首，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挣扎了，他熄灭蓝色蝴蝶用自身点燃的火焰就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女孩儿趁着他虚弱拿起那把刺穿两个公主心脏的尖刀挑断了他四肢的筋，将冰冷的寒气注入进他的身体里。

“你会后悔的……”

女孩儿盯着他这一副拼拼凑凑缝合在一起的怪物身体，双手握着噬生用力的刺进他的胸膛，原本有些不情愿姜年把自己拿给一个小女孩儿的噬生也配合她，刀刃变得更加锋利，原本刺穿不了他鳞甲的匕首此刻轻松刺入，比小女孩儿的寒气更加冰冷的气息随着匕首的刺入一起进入他的血肉之中。

第一次城堡的主人感觉到了恐惧，来自他身体里糅杂缝合到一起的各个灵魂深处的恐惧，他们在努力的挣扎，想要脱离这具身体和控制他们的那道灵魂各自逃命。

但他们没能如愿，噬生此时对这些灵魂吞噬的速度更快，还没等他们挣扎几下就被冰冷的气息撕碎，然后被噬生吞噬。

女孩儿握住刀柄，向下划开他的胸口，里面没有内脏，空荡荡的只是一个空壳子，刀又猛地向下划开更大的口子，女孩儿看见一颗心脏，跳动得极其微弱，被细细密密的红色丝线缠绕刺穿，悬挂在空荡荡没有内脏的躯壳里。

她挥动匕首，将丝线斩断小心翼翼的接住那颗已经跳动得很微弱的心脏。

心脏离开怪物的躯壳，那缝补拼接的怪物瞬间散开成一块一块的腐肉和挂着碎肉的白骨，那些腐烂的血肉覆盖住女孩儿的小脚，淹没住她的脚踝。

其他人见状都捂住鼻子退得更远，女孩儿却毫不在意，只是目光柔和的看着手里那颗心脏，她小心的捧着心脏，伸手扯开自己胸前的衣服，没有雪白的皮肤，那暗红的衣服下是一个血洞，本该有心脏的位置什么都没有……

女孩儿把手里的心脏慢慢的送进自己空洞洞的胸膛里，她身体里的血管似乎是感应到什么，像蛇一样从胸口的血洞里探出来，小心的缠住心脏往空洞里带。

原本微弱跳动的心脏开始慢慢恢复跳动，女孩儿露出真心的笑容，但似乎是她许久没有真心的笑过了，表情有些僵硬。

女孩儿把匕首从血污里抽出，上面没沾染一滴污血，刀身上黑色的花瓣又多了一片。

姜年接过女孩儿还回来的匕首，女孩儿弯腰朝他行礼，然后转身看向城堡，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由精致气派变成陈旧破败姜年他们最初见到城堡时的样子，天空迅速褪去夜色的黑暗由浅淡明亮的蓝色取代，太阳才刚刚升起一点点。

“其实想把你困在深层意识噩梦里的人是这个城堡里的主人……”

女孩儿就地坐下，看向城堡自顾自的开口。

“我呢

不过是被操控的灵魂，你说对了一部分，我是用规则耍你们玩，但不这样也不能把你们都拉进属于我们的过去里，有你们这些变数，或许我们姐妹两人能自由。”

一道歌声响起，一个小方盒子蹦蹦哒哒的从不知道哪里跑了出来，姜年皱了皱眉，这东西他记得他收进了系统里，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转念一想又明白了，没有将已经能使用的系统叫出来，女孩儿将那盒子抓住里面的歌声柔和起来，血泪从女孩儿眼中一滴滴的滚落，无声的呼唤着母亲，回应她的只有里面不停重复的同一首晚安曲。

但女孩儿似乎从这一遍遍的歌声里读懂了一些什么意思。

她转头看着姜年艰难的开口道谢，记忆被拉回很久以前讲起她们姐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