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信骑一路南下,先骑后船,日夜兼程,也已用了整整十一天时间。
不过意这个年代士族车马的速度,这十一天恐怕还不足以让诸葛氏离开琅琊郡,估计这会儿连东海郡都未必到了,时间上还很充裕。
“诱饵那边情况如何?”
对于武侯的敬重和渴望,刘封可谓是尽心竭力。
他早就在琅琊,东海,广陵中各自寻找了盗匪、乱兵团伙,并且安插进了可靠的人手,确保足以影响他们的行动。
信使赶忙回答道:“都很正常,因为没有得到少主的命令,所以都还压制着,不让他们动手。”
“只是陈太守在琅琊发布告示,让盗匪、乱兵限期投降。引得琅琊盗匪们争相投附,就是我们掌控的那支乱兵团伙,里面也不乏想要投奔郡中的。”
“元龙先生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些许乱兵盗匪,为他所摄,实属正常……”
刘封高兴的点点头:“既如此,你立刻回去,让琅琊那边的盗匪团伙派人和东海这边的谈一谈,商量一下联手的事情。”
“至于动手的地点,就定在广陵郡,毕竟我有职责在身,也不可能长时间的离开广陵城。”
刘封说笑道:“总不能说外出游猎,游去了琅琊东海吧。”
信使也凑趣笑了起来。
“你且去吧,有什么情况,立刻来报。”
刘封夸奖道:“都干的不错,回郯城领赏,每人两百钱。”
“谢少主赏!”
信使大喜,赶忙下拜道谢。
这不仅仅是赏钱,还是少主的肯定,后者可比前者还要值得高兴了。
信使离开之后,刘封开始继续忙碌起来。
现在各项工作展开的都挺顺利的,广陵收了回来,一旦父亲在豫州的行动也很顺利的话,那重心就可以移到彭城了,有了今年的粮赋,以及屯田所得。
明年徐州就可以重新收拾彭城国,在彭城进行大规模的屯田了。
同时,提升生铁和甲胄产量的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彭城国和沛国连成一片后,在彭城国的郡治彭城与沛国的郡治相县之间的地区,有着储量巨大的煤矿、铁矿资源,是极其重要的煤铁复合体型地区。而且在这一片地区,水网密布,还有泗水、沂水,以及淮河等重要河流,交通极其便利。
只要能够掌控鲁沛两国,就可以在此地聚集人手,增开矿山,有效的提升铁矿、煤矿的产量,并提升生铁的出炉量。
如此一来,生产出来的生铁,以及多余的煤矿、铁矿,还可以顺着淮水一路南下,将其送往徐州,可谓是立足天下的根基之地。
不过这一切,还得看自己老爹在豫州干的咋样了。
要是吃了亏,打了败仗啥的,那可就远着了。
就在刘封这个孝顺儿子忧心父亲的时候,刘备在微山湖畔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此时他正志得意满的检阅着俘虏,徐州军在微山湖畔的抄袭了郭贡的后路,然后连破戚县、薛县、蕃县,直接吓的正在围攻鲁县县城的郭贡仓促退兵。
两军最后于峄山下遭逢,只一个时辰,刘备就大破郭贡的一万大军。
左阵的张飞活捉郭贡右翼校尉于范,右阵的臧霸阵斩过郭贡的右翼校尉章亮。
而刘备自己,则成功活捉了对方主将郭贡。
刘备有些洋洋得意,看着被人带到面前,衣冠不整,狼狈不堪的郭贡,好整以暇道:“郭使君,别来无恙啊。”
郭贡乃是颍川大族郭家的嫡系,身份地位其实是要比郭图还要强上许多的。
严格的说,他担任豫州刺史,是违反三互法的。
只是李傕和郭汜把持朝廷,逼着汉献帝拜除了他当,其他人也没办法。
李傕和郭汜自然是有自己的小算盘,他们并非是和郭贡关系很好,但只要郭贡和袁术的关系很恶劣,那就值得了。
果然,郭贡当了豫州刺史之后,很快拉起了一支万人以上的部队,不但和袁术势如水火,打击袁术委任的豫州官吏,还北上掺和过吕布和曹操的家事。
当时郭贡带着一万多人围了鄄城,差点没把夏侯惇给吓懵了,直喊着要出城决战。
幸好荀彧把夏侯惇给劝住了,然后亲自出城,居然神奇的把郭贡给说退了。
咱们姑且不说郭贡这一万多人从梁国到鄄城跑个来回,开销有多大,荀彧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自信郭贡会见他,还会听他的话?
可不就是仗着老乡加旧友的关系吗?
此时郭贡人虽然狼狈,但还是竭力想要维持自己的尊严。
所幸刘备并没有打算折辱对方,而是叹息一声拍了拍手,让人送上茶汤,随后邀请郭贡入帐而坐。
郭贡被刘备请进大帐中坐下,整理了一番衣冠,随后又饮过了热汤,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些许心神。
人开始冷静了下来,名士的风范自然是要重新捡起来的。
眼看着刘备喝着茶汤不说话,郭贡试探性的开口道:“败军之将不足言道,今日为刘使君所败,贡但求一死,别无他念。”
刘备险些笑出声来,你要是真没念,何以能活着到我跟前?
不过这话可不好说出口,宝贝好大儿的提醒还在耳畔,这郭贡可还是极有利用价值的,而且对方已经服软,自己可不能逼迫太过了。
“郭使君何出此言。”
刘备终于放下茶汤,好整以暇的劝慰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况此次交手,郭使君乃是欺凌有德之士,无端兴兵鲁国。而我徐州军却是应鲁相之请,千里驰援,乃是正义之师。有此胜负,实乃是天数使然,郭使君也是当世名士,素为备所钦佩,此番过后,使君当思修德行,不可再以兵马欺凌郡国。”
郭贡神情复杂,既听出刘备有意放自己一马的意思,从而长松了口气,同时又有自己一介高名之士,却被对方一个边地武夫教训的屈辱。
可偏偏对方的话还挺在理的,再加上对方势大,更让自己没法回嘴了。
刘备继续说到:“郭使君,我已给鲁相陈府君送去了消息,邀请他前来。备欲做一和事老,为两位化干戈为玉帛,不知能否有此荣幸?”
郭贡算是明白了,刘备这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想要阻止自己伐鲁,也是真的想要放自己回去。
有了生路,郭贡心思自然活泛了起来,他试探道:“刘使君真乃是义士,只是在下实不知晓,陈伯师如何能说动了刘使君,使君恐为其所骗。”
郭贡想了想,拿出最初讨伐陈逸的说辞,稍微修改了下,说道:“依在下看来,陈伯师虽为名宿陈蕃公之子,却素无爱民纳贤之能,自就任鲁国相以来,鲁国民生每况愈下,贡身为豫州刺史,当刺奸猾不实之徒,故而带兵前往鲁国。”
刘备哂笑道:“如今适逢乱世,天子朝廷为凉逆所控,天下为之不靖。陈国相能谨守国境,已非易事,郭使君何必过于苛责?”
“哦、哦。”
郭贡额头隐现冷汗,听出了刘备是铁了心要站在陈逸那边了,自然不敢继续,转而连连点头:“刘使君所言甚是,久闻您仁义厚德之名,今日一见,方知传闻不假啊。”
刘备哈哈大笑起来。
“大哥!”
“主公!”
此时,帐篷被掀开,进来两员虎将,正是张飞和臧霸。
二人一人生擒,一人阵斩,拿下了郭贡手底下两大臂助。
郭贡的视线情不自禁的落到了臧霸手里拎着的脑袋,正巧对上了章亮的眼睛。
对方的脑袋满面血污,死不瞑目,登时吓的郭贡闭上眼睛,全身颤抖。
刘备看见了这一幕后,朝着臧霸吩咐道:“宣高,且将首级送出去吧,郭使君看不得这个。”
“是!主公。”
臧霸此时对刘备也很是服气,毫不犹豫的转身出帐,将首级送走。
刘备也适时的召人取来净水,给张飞和臧霸梳洗。
一边给郭贡介绍道:“郭使君,此二人,乃是我徐州军今日斩将夺旗的功臣,此人乃是我义弟张飞,性如烈火,武艺非凡,有驰骋千军之能。另一人乃是泰山军魁首,曾在琅琊三千破十万的臧霸臧宣高,不但勇猛刚烈,还组织多谋,临阵机敏果敢,今日先行破阵的便是他这一路。”
郭贡心里听的憋屈,他也知道对方是在敲打自己,可郭贡此刻就连生气都生不起来了。
整整一万大军,正面对决,不到一个时辰,全线溃败。
双方差距何其之大,这让郭贡如何能生气,如何敢生气。
不但不能生气,还得挤出笑脸赞叹道:“两位将军,确实勇武不凡。”
刘备于是对着张飞和臧霸道:“翼德,宣高,此乃是豫州名士郭贡,现为朝廷所拜的豫州刺史,尔等快快见过郭刺史。”
张飞、臧霸一听,俱是上前大礼拜参拜,倒是让郭贡有些惊喜。
张飞礼重名士,哪怕心里也有些看不起郭贡,却也对他大礼相待。
臧霸虽然不如张飞这般重视名士,但他却意识到郭贡对于刘备的价值,于是也是上前恭敬参拜。
郭贡被刘备一番搓揉,心里的气也是彻底的泄尽了。
反正他也落在了刘备的手里,眼看着刘备也不打算杀他,那就听刘备吩咐吧。
当夜,刘备为郭贡特设一帐,随后还安排了随从卫士,倒是不曾有半点轻慢。
三日后,陈逸收到消息,从鲁国郡治鲁县匆匆赶来。
一看见刘备,陈逸就热情的上来握住对方的手:“久闻孔文举备述刘使君仁德之名,可笑伯师有眼无珠,往昔还以为是孔文举夸大其词,今日方知乃是自己无知。刘使君此番来援,救伯师与鲁国百姓于水火,解民倒悬,不过如此。”
陈逸如此上路,刘备也是相当的高兴。
就在刚才,听说陈逸要来,刘备心里其实也是心神不定的。
这年头的名士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