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你还年幼，就像个粉面团子，而我恰好与你们比邻而居，你总喜欢从树上爬到我的院子里来找我，还给我带很多好吃的点心，我说你应该称我为兄长，你却固执地唤我阿离。”

靳离眼见着自己这边话音一落，小将军方才的亲近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还带了几分刻意掩饰过的防备，一时间倒是有几分不解，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人，忍不住开口解释。

“后来你出事落入水中，是我救了你，可我送你回去的时候，你因为受了风寒，又惊吓过度，高热不退，只是拉着我的衣袖不肯丢，可我当时有要事在身，只能斩断了衣袖先行离开。”

提起当年的事，靳离眸中多了几分笑意。

“本还想着回去看看你，只是京中出了很多事，这一耽搁，没成想再见面你已经不记得我了，所以你不必担心，当年我可以护着你，如今依旧可以。”

宋若昭看着靳离温和的笑容，眸底闪过一丝失落。

原来，靳离之所以会这般护着自己，并不是因为她是她，而是因为她是兄长。

“如果没有当初的相识，你会护着我吗？”

其实宋若昭明知道答案是什么，可还是固执地问了出来。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与兄长投缘，若是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兄长，而是一个假冒兄长的骗子，那他还会像现在这般毫无保留地信任她吗？

“我……”

靳离还未开口，却不知又怎么惹到了宋若昭，只瞧着小将军脸色变得极其不好，突然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大人不必回答了。”宋若昭对着靳离拱拱手，面无表情地开口道，“陈家村其他苦主的状子本将会尽快让人送到大理寺，还请大人秉公办理，还本将和百姓一个公道，本将替他们谢谢大人了！”

“小将军！”

靳离只觉得有些头痛。

刚刚明明感觉宋若昭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几分变化，怎么转眼间就又退回了原点？

若是小时候还能买糖葫芦桂花糕柿饼糖人哄一哄，现在瞧着也不像拿这些就能哄好的吧？

可眼看着再不哄人，下次还想撬开宋若昭的心门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靳离伸出手就想去拉宋若昭，连声开口。

“不管以前的事，我只护着现在的小将军，好不好？”

“大人想护谁便护谁，与我何干。”

宋若昭一把拍掉了靳离伸出来的手，赌气似的转身就走。

锦衣卫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人！

“宋将军……”

恰好这个时候，惊蛰刚刚折返回来，见到宋若昭正要行礼，却被她狠狠瞪了一眼，随后大步离开。

惊蛰挠了挠头，一脸迷惘地看向跟了过来的靳离。

他家主子这是怎么把人家宋将军给惹恼了？

“惊蛰。”而靳离看着宋若昭气呼呼离开的背影，站在原地沉思了半晌，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问题，当下开口道，“派人去一趟郓州，查查当初宋家二房都发生过什么事。”

“是，主子。”

惊蛰有些意外。

当初主子家里突然遭逢变故，这些年费尽心思才有了今日的局面，自然顾不得曾经的人和事，如今突然查当年过往，难道是宋将军这边出了什么岔子？

……

“小姐，宋家那位二爷来了。”

小秋觉得忠乐侯府的人真是阴魂不散。

四小姐现在状态极其不好，将军特地吩咐过让她好好休息，可偏生他们一个接一个来打扰四小姐，而且完全是记吃不记打的路数。

每次来都是狼狈不堪的回去，怎么还是乐此不疲呢？

“父亲吗？”宋若凝听到小秋的话，点点头说道，“既是父亲来了，那就迎进来吧，总不能让他在外头等着，回头又不知道旁人怎么编排兄长了。”

宋若凝梳着自己的头发，缓声开口。

“兄长还未回来吗？”

“没有。”小秋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将军事务繁忙，很少会住在府里头，这一次算是在京城待的时间最久的了。”

若是以往，只怕还没到京城，将军那点军功就被侯府给瓜分完了。

侯府那些人嫌将军留京之后不能再继续赚军功，巴不得她继续在战场厮杀，所以圣上就算有心留将军在京城，可耐不住将军每次都主动请缨，甚至还毫无怨言。

不过，现在小秋也看明白了，以后将军绝对不会再管侯府的死活了。

“兄长的确太辛苦了。”宋若昭放下梳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半晌之后才开口问道，“小秋，你说我能帮上兄长吗？”

“当然能。”小秋连忙点头说道，“四小姐已经做得很好了。”

“还不够。”宋若凝摇摇头，起身说道，“走吧，我们去见见我那位好父亲。”

事到如今，其实宋若凝也已经多少明白侯府那些人的本性了。

或许她一开始就知道，只是

不想承认而已。

“凝儿！”

等到宋若凝走到花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喜笑颜开的宋青，瞧着他快步走到自己面前来，宋若凝刚要弯腰行礼，却被宋青直接给托住了手臂，笑着开口。

“凝儿莫要多礼，今日父亲来主要是看看你是否养好了身子，没有旁的意思。”

“怕是要让父亲失望了，我这身子没有半年怕是养不好了。”宋若凝平静地开口问道，“父亲今日来，可是有要事寻兄长？可兄长现如今不在，只怕要让父亲白跑一趟了。”

“我今日来主要是为了凝儿。”宋青朝着宋若凝招了招手说道，“来，到父亲这边坐着，为父有要事与你相商。”

宋若凝看着宋青，过了好一会才走到他的对面下首坐了下来，只不过从始至终未发一言。

“方家出事了，听闻方震死了，得亏凝儿你有先见之明，跟他和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