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薛长河，你还真是有点自知之明啊！”
没等宋若昭开口，他们身后便传来一个少年的嘲讽声。
“要我说，宋将军你这眼光也太差了，京中那么多人，竟然挑中个病秧子，而且还是个胆小如鼠的病秧子，哈哈哈……”
少年的尾音落下，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声。
“朱平准？”
薛长河转过身，一眼就认出为首的少年正是那个在京山书院成日里带人欺负他的朱家大房嫡次子朱平准，再看他身边跟着的还是那几个纨绔，不禁脸色有些难看。
若是在书院，他们欺负欺负自己，自己忍忍就过去了。
毕竟父亲是刚刚入京为官，所以他不想给父亲添不必要的麻烦。
人家都说京中地段复杂，十个里头说不得八个都是贵人子弟，更别说他父亲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送进去的京山书院。
所以，哪怕平日里朱平准再羞辱他，薛长河一般很少理会，甚至还会陪着笑脸道歉，希望他们能因此顺意，可以早点滚开，别耽误他看书才好。
可到了长公主的冬日宴，还是在宋若昭面前，他们竟然还要来找自己的麻烦，实在是欺人太甚！
想到这里，薛长河顿时蹙眉，沉声开口。
“偷听旁人说话，实非君子所为！”
“若是让先生知晓，少不得又要打你们几板子才是。”
宋若昭看了薛长河一眼，倒是有些意外。
原来如今的薛军师还是个只喜欢讲道理的少年。
她记得清楚，当初她重用薛长河的时候，他素来不爱笑，而且从不会跟人多言，手段狠辣，总是会有些出其不意的计谋，让人防不胜防。
而那个时候，因为她小阎王的名声在外，使得旁人称薛长河的时候都是薛判官……
“哎呦呦，瞧瞧，咱们薛公子生气了呢！”朱平准的声音将宋若昭从思绪中拉了回来，而他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还带着一种难以压抑的恶意，“宋将军，薛公子自己都承认自己是废物，你又何必把心思放在他身上，要不考虑考虑把我们哥几个收进云家军如何？”
“哈哈哈，老朱，听闻人家云家军军纪森严，你去了根本受不住好不好？”
“就是，到时候可别被人家打得哭着叫娘亲啊……”
几人再次哄笑出声，甚至还故意捧着朱平准说话，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朱平准，你以为云家军是什么地方！”
若是放在平时，朱平准再怎么说他是废物，薛长河也可以不计较。
但是，他竟然这般瞧不上云家军，这让薛长河根本无法忍受，当下怒斥出声。
“云家军这些年一直征战边界，守护百姓不受战乱之苦，你们这些只知道吃喝玩乐，没有上过战场的纨绔子弟，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以云家军取乐！”
“呸！”朱平准没想到平日里对自己千依百顺的薛长河竟然反抗自己，当下口不择言地开口道，“薛长河，你竟然敢说小爷几个是纨绔子弟，是不是找揍呢？”
“你……”
薛长河握紧拳头，上前一步想与朱平准理论，却被宋若昭拦住了去路。
“不过……”朱平准突然猥琐地打量了宋若昭和薛长河一番，似笑非笑地说道，“说起来，那云家军都是一群长年不开荤的莽夫，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到里面可别被人当做小倌爆了菊啊！”
跟着朱平准的那几人本来还在嬉皮笑脸地跟着打趣，结果朱平准这话一落，瞬间全都愣在当场，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前的朱平准。
不是……朱平准是疯了吧？
竟然敢在宋若昭面前说这样的话？
本来再怎么欺负薛长河，那宋若昭就算是看不惯也顶多是出言与他们争论，现在朱平准这个没脑子的竟然把开黄腔把人家云家军都扯进来……
“看来，你脑子多少是进了屎的。”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朱平准意识到自己方才好像是得意忘形，直接说顺了嘴，下意识的想要张口解释，却听到宋若昭缓缓开口。
“既然这嘴不想要，那就缝起来吧！”
话音一落，两个暗卫倏然出现在朱平准身后，眸中杀气四溢，直接将朱平准按在了地上。
“宋若昭！”
朱平准动弹不得，拼了命的挣扎，可根本摆脱不了暗卫的钳制，当下只能开口威胁宋若昭。
“你想干什么！”
“这是长公主的冬日宴！”
“你平日里打打杀杀也就算了，如今在长公主的冬日宴上竟然还敢伤人，你有没有把皇家放在眼里！”
“快点放了我！”
“身为将军，你怎么能对我们这些普通人动手？”
“难道你平日里就是这么对待不服你的人吗？”
听到朱平准这些话，宋若昭心下嗤笑一声。
瞧。
他们又站在
自己以为的忠义礼教道德的制高点上来指责自己了。
就像当初她女子之身大白于天下之时，那些潮水般的斥责与谩骂几乎让她窒息。
哪怕有人愿意为她说话，可很快就会被那些反对声淹没。
“女子怎么能入朝为官？”
“女子就该留在家里相夫教子，怎么能出去抛头露面？”
“红颜祸水，若不是她隐瞒身份带兵打仗，怎么会害得我们吃败仗？”
“女子就是不行！”
没有人记得她之前所做的一切，更没有人记得她打过的胜仗，她的女子之身终究成了原罪。
那个时候的她被绑在刑架上暴晒了整整三日，气息奄奄的她好似有了幻听。
“宋若昭，”好像有人在问她，“你知道是谁想杀了你吗？”
她抬起头想要回答，却被阳光刺伤了眼，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看不清。”
“他们……在阳光下……”
所以，重来一世，她就是要活的肆意痛快。
上一世她顾及这个，顾忌那个，一点点耗尽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什么？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别人。
来招惹她，那就承担招惹她的后果。
就比如眼前这个还在不停地斥责辱骂她的朱平准。
“我告诉你，宋若昭，你最好现在赶紧放了我，不然我定要你生不如死……啊！”
随着朱平准的惨叫声响起，一直跟着他的那几个人瞬间吓得瑟瑟发抖，恨不得像鹌鹑一样挤在墙角，唯恐牵连自己。
宋若昭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簪子，竟然直接扎穿了朱平准的上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