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不惊人死不休。
姜玥发出来的这两句话,把其他在群里默默窥屏的人都给吓得凝神屏息的。
娱乐圈里的人虽然心眼有八百个那么多。
平时的暗流涌动也不少,但是表面还都装得很和谐,戴着精致的面具,哪怕心知肚明是谁暗地里在算计自己,也不会这么直白的给人难堪。
像姜玥这样我行我素的,还真是他们见到的第一人。
导演那点心思,谁又看不穿呢?
在群里,不过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职场里都是人精里的人精,没有人会主动的引火上身,被老人打压的新人不在少数,但是大多数人都默默的吃下这些个哑巴亏,不敢反抗。
一没背景,二没靠山,三也年轻没有站稳脚跟,怎么和老油条抗衡?
大家也都不傻,都知道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
而今姜玥主动站出开炮,他们作壁上观,心里暗暗的爽,巴不得这两人撕得越响亮越好,在他们眼中姜玥也属于有背景的那类人。
但是他们也不看好姜玥今天能闹出个什么结果来,这名导演在电视台里扎根多年,饭局上长袖善舞,圆滑世故,把高层领导哄的眉开眼笑。
反观姜玥,带来的除了麻烦还是麻烦。
论段位,姜玥还真不是导演的对手,说不定三言两语就被唬了过去。
姜玥没有被骗过去,这几句把他面具撕下来的话,在外人看来也十分的解气。
上百人的工作群,里面杂七杂八的工作人员也很多。
虽然他们不敢像姜玥这样说话,但是敢截图啊!
咔嚓,截屏。
火速发到网上,投稿给营销号。
生怕这把火烧的还不够旺,两人掐的天昏地暗,把对方钳死了才好,这样他们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然而事情却没有往他们预设好的方向发展。
聊天记录迅速流传,底下的评论都是哈哈哈哈的笑声。
“666啊我们大小姐。”
“我被她笑死了,需要她这样的勇气对待欺负我的领导啊啊啊。”
“贴脸开大是吧?好好好,朕爱看,重重有赏!”
“我老婆真可爱,凶人都这么直率咧,给老公亲亲,嘿嘿嘿。”
“@周寂,楼上有猥琐男,把他抓走抓走。”
“哎哟,楼上不要命啦(惊恐ipg)”
“对付领导就不能太委婉,本来就是节目组欺人太甚啊。”
姜玥的粉丝已经忍耐多时,从节目录制的第一天开始,导演就故意整了很多幺蛾子出来,剪出来的预告片也都拿姜玥祭天,一而再再而三,得寸进尺。
节目官博的评论区直接被冲了。
除了小部分姜玥的粉丝,大部分其实都是看不过去的节目粉。
最初这个默默无名的糊比节目就是靠姜玥的名气吸引了注意力,刚开播那会儿也是姜玥住的那栋豪宅,还有她那温柔体贴的总裁老公,获得的流量。
节目火了,还继续吸血利用她。
这在外人看来都很过分。
正义路人纷纷谴责:
“不会吧不会吧,你们心里不会没有笔数这节目靠得谁吧?”
“吸人家的血还要把人往死里踩,周扒皮也没你们扒吧。”
“把你们的狗屎导演给我换了,不能换人就别录了,吃相难看,令人作呕。”
“还我老婆!还我老婆!还我老婆!”
“无耻老狗贼,几次了啊?几次甩锅给姜玥了?背锅侠每次都是她,我是她早就甩脸子不干了,哪里还会好声好气在群里开腔。”
官博被冲烂了。
原本设定好的宣传博也不敢发出来,一声不吭,当个装死的老王八。
这边,导演胸口起伏的有些剧烈,看着姜玥的发言,一口老血都要呕出来,他也准备装死,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姜玥不依不饶,绿茶味隔着屏幕都快溢出来了:【导演,你发誓,你快发誓。】
导演闭了闭眼睛,手机震都他的掌心都发麻,真是小看了姜玥的难搞程度,他就知道蠢货变得聪明之后不是好事!
导演继续采取冷暴力,让姜玥在群里自言自语,当一个被默默围观的小丑。
几条阴阳怪气的微信消息能把他怎么样,他给领导当了这么多年的舔狗也不是白当的,台里该打通的关系早就被他打通,这点连把柄都算不上的小事情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样。
反而会显得在群里不依不饶的姜玥很像个没有素质的疯子。
姜玥却也不是个好惹的,她压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会不会更烂一点。
本来之前在同事的眼中她就是个疯子。
那么疯子做什么都不奇怪。
姜玥让家里的司机将她送到了电视台。
这些天气温回升,天气暖和了不少。
姜玥穿了件V领的针织贴身黑色长裙,腰肢不盈一握,外面是件同色系的羊绒大衣,长发微卷,慵懒蜷在一边,十足的女人味。
她踩着高跟鞋,一进大厅就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模样精致,皮肤雪白,娇滴滴的漂亮,瞧着就像是被精心滋养的大小姐。
姜玥径直坐电梯上了楼,直接去了台长的办公室。
台长好久没见到这尊大佛,差点没认出她来,自从她参加那个冷门的综艺节目之后,已经很少再来台里,这也让他觉得耳边清净了不少。
演播厅的办公室人多眼杂,明里暗里几十双眼睛,悄咪咪的往这边瞄,都等着大戏开场。
姜玥从前三天两头就来台长面前闹,要开除这个开除那个,换助理换化妆师,屁大点小事都得闹上一通。
只不过这几个月消停了下来,如今又开始了。
台长把人叫到了办公室里,生怕她众目睽睽下又说些惊悚的话来。
姜玥撩了下眼皮子,直接表明来意:“台长,节目我不录了。”
她装模作样叹了叹气,表现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委屈:“我还是继续在主持人的行业里发光发热吧。”
台长大惊失色,好不容易把这位小祖宗送走,真不想她又回来继续折腾人,而且她那个节目收视率不是很好吗?好端端的怎么要罢录?
她继续留在那个节目发光发热对任何人都好。
台长耐着性子来安抚她:
“你别冲动,总得有个理由吧?”
姜玥等的就是他的这句问话,她装模作样的想了想,认认真真地说:“哦,我被职场霸凌了。”
台长:“……”
因为台长忘记关门而如愿以偿听到八卦的围观打工人:“……”
不知为何,这句话从姜玥口中说起来就很荒谬和好笑。
一直以来,明明只有姜玥霸凌别人的份啊啊啊啊,她怎么好意思能面不改色说出这句话,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好不亏心的。
人的无耻果然毫无止境。
姜玥看他们的表情好像都很诧异,她接着把早已准备好的,桩桩件件的证据都摆了出来,“节目组三番五次的把所有黑锅都往我头上扔,故意引导舆论来骂我,这不是故意欺负我,是什么?”
她深知卖惨不能卖得咄咄逼人,而是非常楚楚可怜的说:“我无依无靠,也没有能帮我撑腰的背景,粉丝也不多,你们也不能仗着我善良脾气好就这样欺负我,呜呜呜。”
台长脸上的表情比调色盘还要精彩,一脸吃了屎都不知道这么咽下去的表情,他有些时候真佩服姜玥这种厚颜无耻的样子。
周家那位先前来台里时,惊动了不少人。
临走前还漫不经心提了句—“我妻子年纪小,性子弱,不想她在这里受什么欺负。”
这不是恐吓是什么?
这都不叫背景那什么才是背景?
而且综艺节目需要效果。
总得有个被祭天的人。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娱乐圈里被骂也是热度,哪有明星不被骂的?天王巨星都还有黑粉呢!
她应该想开点才对,而不是在这里斤斤计较。
可这些话台长不敢说,谁知道这位小祖宗还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到时候又闹得大家都不不能收场。
连一线明星参加综艺都会被祭天,不照样得忍气吞声吗?她算老几?
台长忍气吞声道:
“我看你和节目组之间可能有误会,不然我叫他们过来,你们当面把误会说清楚,你不喜欢的事情,让他们以后不要做了。”
台长还是想当个糊弄学大师,想先随便对付过去。
哪知姜玥根本不吃这套:“那就当我心胸狭隘好了。”
她似笑非笑看着台长,好像看穿了他们这些人精打细算的小算盘,紧接着又一本正经说:“而且我有公主病的,受不了一点气。”
台长:“……”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少奶奶现在可不蠢,几句好听的、和稀泥的话压根糊弄不了她。
为了不让她回到台里继续为非作歹。
台长狠了狠心:“我现在就把导演叫过来,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
众目睽睽下,台长说的话还是有分量的。
台长也很恼怒,不知道节目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招谁不好非要招她,拿谁祭天不会非要拿她?她不把别人祭天都是手下留情了。
台长之所以这么痛快,是因为今天台里还有重要的贵宾要接待。
秦家的两位,身份地位都不是一般的显赫。
秦先生位高权重,秦太太也有自己的事业,涉及的产业分类也众多,两人都不能轻易怠慢,他不好招惹眼前这位小祖宗,更不能得罪秦家的人。
助理匆匆跑来,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台长,秦先生的车已经到了。”
姜玥离开电视台的时候,恰好在门口看见了一对看起来就很般配的夫妻,女人挽着男人的胳膊,气场相合,脸色淡淡。
姜玥只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上了车,对司机说:“走吧,回家。。”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有触感,秦太太忽然往后看了看,只看见一辆扬长而去的汽车。
秦先生偏过脸,看了妻子一眼,男人年逾四十,依旧俊美,看起来也不太显年纪,更像三十多岁。
五官冷峻,眉眼间压着常年身居高位的威严感。
他握着妻子的手,嗓音低沉却又温柔:“怎么了?”
秦太太拢了拢眉心,声音有些疲倦:“没怎么,好像感觉刚才那么有人在看我,可能是我看错了。”
她又说:“走吧,下午早点回去,阿沁生了病还没好,她哥哥这几天在家,总是惯着她,也不会监督她好好吃药的。”
男人低低嗯了声。
哪怕两人早就知道秦沁不是他们亲生的女儿,依然待她如初,说到底她也是无辜的,生下来就被母亲抛弃,又被护士误当成他们的孩子。
这些年,夫妻俩一直在找自己的孩子,却还是没有多少眉目,失望的已经快要麻木了。
姜玥只是觉得刚才那对夫妻长得很好看,她才会多看了眼,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想法。
她到家的时候,周寂在客厅里检查孩子这些天的功课。
周寂的气色不大好,脸白白的,还有点咳嗽,身上的米白色毛衣将他整个人衬得好似更加柔和。
姜玥换好鞋子进了客厅。
还穿着校服的精致漂亮的小男孩跑到她面前,仰着脸乖乖叫了声妈妈。
周寂抬眸看向了她,他抵唇又咳了两声,语气有些淡:“周太太,下周末有空吗?我们去傅擎年的滑雪场滑雪。”
姜玥记得很清楚。
下周日就是八号。
男人端坐在沙发里,柔和的光线恰到好处落在他的侧脸,男人的皮肤如晴光映雪般的通透,睫毛浓密乌黑,一双深色的眼瞳被光线折射出淡淡的琉璃色,他看着她,眼神平和又有种让人看不懂的幽深。
姜玥迎着他深远的眸光,她的后背蹿起一阵寒意,好似看透了男人平静目光里无声的癫狂和扭曲。
去还是不去?
姜玥没有滑过雪,只在电视上看见过,实话实说,她对滑雪是有兴趣的。
她想了想,问道:“我不去的话,你会去吗?”
周寂抵着唇又沙沙哑哑的咳了起来,他的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他说:“我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