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是大多数生物用于观察世界的唯一途径,然而,在不同生物的眼中,或许他(它)们观察到的世界模样也不尽相同。
就像是自然界当中,青蛙对于运动物体很敏感,对于不运动的物体反而不太看得清;大部分昆虫类生物也拥有着复眼,它们眼中所呈现的视觉景象是怎样的,也没人能够说得清楚;蛇类生物视力低下,但是却可以通过热感探测来寻找猎物;人类的眼睛能看到5.76亿像素的视觉画面,三种视椎细胞的三色视觉者(红绿蓝),总共能看到大约100万种颜色,但当中却又有不少的色盲和色弱患者;而雀尾螳螂虾能分辨的颜色远远高于人类,它们有着高达16种色彩的辨别能力,并且还能看见人类看不见的紫外线和红外线,以及感知到线偏正光和圆偏正光,只不过雀尾螳螂虾是没有智慧的生物,所以无法向人类描述它们眼中所看到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
这一切,都源于生物之间不同的眼睛结构。
罗伊其实从成为恶魔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察觉到和以往不同的眼睛结构了,至少当初生为人类的时候,他是根本看不到灵魂这种东西的,而恶魔却可以。
除此之外还有黑暗视觉,那种越是黑暗的地方看得越清楚的能力,和人类也完全不同。
并且罗伊的眼睛随后也经过了不少进化,和其他恶魔相比,他又多了辐射视觉,所以一直以来,罗伊眼中所看到的世界景象,自然也是难以描述的。
但是即便如此……他之前所看到的世界,也和融合了神格之后所看到的世界,完全没办法相比较!
在茱莉尔和拜尼娅惊讶的注视当中,罗伊的额头正中眉心位置,裂开了一道缝隙,那坚韧的恶魔皮肤仿佛被切了一刀似的,缓缓地向两边扩开,露出了内部一枚新出现的恶魔之眼。
这只恶魔之眼的眼白部分整体都是红色的,有着刺眼的血腥感,唯有中间那狭长的瞳仁带上了一抹金色,整只眼睛看起来十分的诡异,既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又有一种奇怪的神圣感……
是的,神圣感!这个字眼出现在恶魔这种生物身上,简直是最不恰当的形容词,但它偏偏就出现了……
因为这只新出现的竖瞳,正是莫比乌斯环神格与罗伊融合之后的具现产物。
在这只眼睛的帮助下,罗伊此刻所看到的所有事物,都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这种变化很难用言语进行描述,有微观的,也有宏观的,微观当中,罗伊看到了充斥在大气中的无数微粒,并且这些微粒散着完全不同的光芒,稍加辨认,罗伊很快便明白过来,这些新出现的微粒,竟然就是元素!无尽的元素充斥在整个世界当中,仿佛做布朗运动一样,毫无规律地碰撞,融合,然后又分离。
罗伊抬起手,尝试通过魔力在自己的掌心中凝聚了一块坚冰,结果便看到一圈十分独特的力场从自己的掌心中扩散出去,但凡被力场接触到的元素微粒,当中的一部分——大概就是水元素吧——立刻蜂拥而至,瞬间便聚集在自己掌心中,通过不断地挤压融合,以及有序的排列,微粒从原本看不到的微观世界中转变成了宏观的物质,于是一块菱形的坚冰便诞生在了罗伊的掌心中。
太奇妙了,这种亲眼看到魔法成形的整个过程,对于罗伊来说简直太奇妙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以往所释放的魔法,竟然都是这么制造出来的。
魔力所形成的独特力场,以往罗伊是根本看不见的,而现在,他却深刻地体会到了魔力这种媒介是如何沟通元素的……
这是微观的情况下所观察到的,罗伊微微抬起头,看向远方,他眉心处的竖瞳,瞳孔也随之微微收缩了一些,就像是放大镜被拉远了一样,立刻就从微观视觉中脱离出来,让罗伊看到了宏观的景象。
除了和以往所观察到世界和色彩之外,宏观的景象还多出了许多罗伊难以描述的东西,那或许是以往难以感知到的特殊射线,罗伊一时间也不太分辨得出来到底是些什么,但要说最特殊的地方,那就是罗伊看到了……弦!
弦,姑且这么称呼吧,因为那是一根根半透明的,有些虚无和缥缈的线所组成的,这无数根的线,纵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笼罩了整个天空,甚至笼罩了整个世界的大网!
这张大网充斥在天地间,让所有的人和事物都被笼罩其中,包括近在咫尺的茱莉尔和拜尼娅身上,也有着许许多多类似的线,看起来像是从她们体内延伸出来,又和这个世界中的无数根线交织在一起一样。
之所以会突然想到“弦”这么一个词语,就是因为罗伊在看到这些缥缈的线的时候,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木偶!因为两人此刻在他眼中看起来就像是被无数根线所连接的木偶一样……
“这些线到底是什么?”罗伊奇怪地心想道:“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命运的线?”
在一些文学作品当中,常常有过这样的语句和形容词:“命运女神拨动了命运的琴弦……”,以前罗伊还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但如今亲眼看到了这些虚无缥缈的线之后,罗伊才突然现,或许这句话没准是真的!
真的有所谓的“命运之弦”!
抬起手,罗伊看到自己身上也同样延伸出无数这样的弦,这些犹如青烟一样微微摇摆着的弦,与这个世界原本所存在的弦交织在一起,完全不分彼此。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罗伊四处看了看,现远方的天边有一座残缺的浮空岛,那是之前大战当中被击碎的天国浮空岛的一小片残骸,在这片残骸上面,依旧有着无数根线连接着,于是罗伊抬手释放出一团巨大的毁灭烈焰,将其彻底摧毁。
“不太对,不应该是这样的……”然而,在摧毁了这片残骸之后,罗伊却皱起了眉头,他很清楚地看到,浮空岛残骸在被摧毁之后,其本身所蔓延出来的弦其实并没有消失,只不过改换了另一种形式继续融入到了这个世界的弦当中去了。
“什么不太对?”茱莉尔和拜尼娅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着罗伊莫名其妙地抬手将这片浮空岛残骸给摧毁了,现在却又皱起眉头,于是好奇地出声问到。
罗伊并没有回答她们,而是仔细地思索了片刻,突然才若有所悟地看向远方另一处浮空岛残骸。
然而这一次,罗伊并没有使用魔法,而是尝试性地伸出手,那尖利无比的五根手指遥遥地对着那片残骸,开始轻轻地舞动。
茱莉尔和拜尼娅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看着罗伊的动作,就连塞拉斯和但丁尼禄他们回来了,都竖起手指朝他们嘘了一声,示意他们安静,不要打扰到罗伊。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吧,罗伊仿佛抓到了什么一样,舞动的手指突然猛然间一起捏拢在一起。
下一刻,就见远方那片面积足有上千平方米的浮空岛残骸突然之间分崩裂析,化作了无数的齑粉。
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魔力波动,也没有任何元素侵袭,然而那片残骸就是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毁灭掉了,看到这一幕的茱莉尔他们,全都面面相觑,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义父,你刚才做了什么?”塞拉斯好奇地询问出声。
罗伊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有些迷恋地看着自己的恶魔之爪,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扰动之力吗?还是说,这就是所谓的权柄!?”
没有人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只有罗伊自己才知道,事实上刚才他一直在尝试想办法去拨动那片浮空岛上蔓延出来的“弦”,尝试了许久,他终于现了一根可以任由他“拨动”的“弦”,而当他抓住并直接扯断了这根“弦”之后,那片浮空岛立刻便毁灭了!
在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棒了!罗伊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力量!
听到罗伊喃喃自语的话后,茱莉尔和拜尼娅眼中立刻透露出惊喜的色彩,她们当然也知道罗伊融合了神格,但真没有想到罗伊竟然会这么快的便初步掌握了权柄的力量。
天空中,四匹矫健的骏马踏空而来,天启四骑士骑乘在他们各自的坐骑上向着罗伊缓缓而来,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贝优妮塔和贞德脚下也踩着魔力的光圈,正在不断跳跃,朝着这边赶来。
之前茱庇勒丝陨落时所产生的自爆,几乎将所有人都吹飞出去很远的距离,所幸的是这里是天国,拥有这空旷的巨大空间,所以自爆的威力倒也并没有让众人受到什么大的伤害,不过他们被吹飞出去的这个空档,刚好被罗伊所利用,直接拿到了茱庇勒丝的神格,以至于这时候战争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神格是个好东西,但这种好东西落到一个恶魔的手里,那就另当别论了,哪怕他们天启四骑士是被罗伊召唤而来的,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愿意看到一个新的魔王诞生。
所以在来到罗伊面前的时候,战争第一个脸色臭臭的开口道:“恶魔,这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别想再利用我们为你对付敌人了!”
罗伊看着他,咧嘴狞笑道:“放心,我也知道你们不会再为我出手了,我的承诺依然有效,下一次见面,你们将直面‘堕落’!”
“但愿如此!”战争冷哼了一声,四名骑士一句话没说,身体化作四道光芒,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了天际。看样子是迫不及待地回归了……
看到天启四骑士离开之后,罗伊才转头看向了斯巴达和但丁维吉尔以及尼禄这爷孙四人,此刻他们全都还保持着恶魔形态,同样一脸警惕地看着罗伊。
他们当然知道罗伊融合了神格,成为了新的魔王,但恶魔是最难以信任的生物,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如果罗伊在成为魔王之后,想要对这个两个世界不利,那么他们爷孙四人拼着性命也要阻止罗伊。
所幸的是,罗伊的确没想过要拿这两个世界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