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约莫两刻钟,天色已经逐渐变暗。
郭父与刘微远终于姗姗到来,身后还跟着聂子实。
郭安带着刘白薇见礼后,便吩咐后厨端上菜肴与美酒。
有聂子实在,刘白薇便不适合与郭父等人一块吃食。
而在饭桌上,刘微远与郭父,还有聂子实三人,则是兴致勃勃的聊着,郭安丝毫插不进去嘴,只能当起倒酒小厮。
酒过三巡后,突然聊到书院与藏书楼,刘微远便是看向郭安,让郭安竟然有那么一丝小激动。
岳丈终于想起他这个贤婿来了。
只是,刘微远开口的第一句,便让郭安再次暗自叹息一声。
“宁毅,跟在燕王殿下身侧的那位道衍法师,你可知其是何底细?”
同样,郭父与聂子实两人,也都紧紧盯向郭安。
尤其是聂子实,他虽为北平府布政使,但竟然没怎么听过那位道衍法师。
郭安微微思索了下,便回道,“回岳丈大人,那位道衍法师是长洲人,家中世代行医,不知为何竟然在幼年之时,出家当了和尚。
后来,又拜了一个道家高人,学习阴阳术数。
同时,也经常四处行走,拜访一些儒家大儒。
这位虽然是一位和尚,但精通儒释道三家之学,并且与儒释道各家的一些话事人关系都不错,其心思深沉,不容小觑。
要是此人有意与岳丈大人交好,可定要谨慎小心。”
“怪不得……”
刘微远有些感慨道。
郭安明知故问道:“那道衍和尚可是去寻岳丈大人了?”
“嗯!”
刘微远微微点头,“今日,那道衍和尚在藏书楼与老夫偶遇,并论道了一会,老夫便感觉那大和尚不简单呐。”
郭安道:“曾经便有人说过,那道衍和尚是常山王一样的人。”
“什么?”
刘微远与郭父、聂子实三人都不由一脸惊诧的看向郭安。
“宁毅,咱为何一直从未听过此人?”
郭安说道:“他一直在南方行走,岳丈大人自是没听过。”
“如此人物,可惜却当了和尚。”
刘微远有些感慨道,并没因为有人说那道衍像他先祖,便生出什么厌恶之心。
郭安自顾问道:“不知那道衍去找岳父大人,都说了什么?”
“找老夫?”
听此,刘微远与郭父、聂子实三人又是一愣,随即便有些恍然大悟。
在那么大的藏书楼内,怎就能恰巧遇上了呢?
“许是那道衍和尚觉得与老夫都儒释道三家之学,想与咱论道一番。
不过,最后他还有意无意的请咱去当书院祭酒,并且还邀请咱去庆寿寺论道。”
郭安淡笑着说道:“这位道衍法师可不是一位简单的人物。”
“嗯?”
刘微远与郭父都下意识的看向郭安,“此人与你有争执?”
郭安回道:“父亲与岳丈大人多虑了,宁毅一心研究匠造之学,给燕王府赚钱,与那道衍法师并无任何利益冲突。”
郭父有些放心的点了点,“如此便好,要是玩心眼,你这孩子可不是那位道衍和尚一招之敌。”
郭安一脸不服,“父亲莫要小瞧我,那道衍敢招惹我,我直接制裁他……”
“呕……”
正说着,郭安便听到院外再次传来一声呕吐声,脸色微变。
刘微远与郭父两人脸上,不由闪过一丝不悦。
“饭食之时,怎会有人呕吐?”
郭安连忙解释道,“岳丈大人,父亲,应该是白薇在孕吐。”
“孕吐?”
刘微远与郭父两人只是一愣,很久便理解了郭安的意思,直接瞪大眼睛,满脸激动的看向郭安,“你小子是说,白薇怀了身子了?”
“正是!”郭安情不自禁的咧起嘴。
“咱老郭家有后了?”郭父喃喃道。
郭安回道:“有后了!”
“哈哈哈,吐的好,吐的好啊……”
瞬间,刘微远与郭父两人便都是满脸喜色,脸上没有任何不悦。
整个一顿饭下来,刘微远与郭父都是满脸激动,聊的话题也都逐渐变到了郭安儿时之时。
郭安一脸无奈。
……
翌日。
一大早,郭安起来给郭父与刘微远请安之后,便往燕王府而去。
到了燕王府,又将郭二牛派去回去,随时伺候着家中那两个老头子。
“郭长史,殿下有事寻您。”
公房内,郭安刚刚坐下还未多久,马和便走了进来。
“你可知殿下找我是因何事?”
郭安直接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马和连忙回道:“还请郭长史恕罪,小人真不知殿下因何事寻您。”
郭安微微点了点头,也没继续追问。
等到了存心殿,便看到朱棣手中拿着一封信,满脸喜色。
“微臣见过殿下。”
“郭卿你来了,坐吧。”
朱棣抬头看到郭安,脸色便更是大喜。
郭安十分熟练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随即便有些好奇的问道:“殿下如此欢喜,可是发生了什么大喜事?”
朱棣摆了摆手中的书信,道:“京师来信,颖国公已经率师平定了云南的臻洞、西浦、摆金、摆榜、麻哈苗等诸叛蛮,正在班师回朝。”
郭安便明白了朱棣的意思,“殿下是说,等到颖国公回到北平,便是大军征讨北元鞑子之时?”
“定是如此。”
朱棣兴奋道:“从建国之初,父皇便主张先平定大明西南,再彻底消灭北方鞑子。
要不然今年那些云南贼蛮反叛,父皇早就下旨征讨纳哈出了。”
“如此,殿下是该大喜。”
郭安嘴角又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如此,殿下也应该下令各个工坊开始大肆开工,准备明年出征之事。”
“郭卿所言极是。”
朱棣一脸喜色的点头应道,突然猛的看向郭安,一脸狐疑。
“马上便要出征,郭卿为何一脸喜色?”
郭安一愣,“殿下为何如此发问?”
朱棣皱眉道:“咱记得,大明所有文臣一听出征,要么一脸沉重,要么就是拼了命的反对,郭卿竟是如此截然不同?甚至,比咱这些武将还要高兴?”
郭安:“……”
不过,仅仅只是无奈片刻后,郭安还是忍不住,想要咧嘴嬉笑。
朱棣神色更是古怪,“难不成郭卿也与咱一般,都喜欢从军打仗?”
“不……不……”
郭安脸色一变,连连摆手,“殿下误会了,微臣发笑,只是因为微臣有后了。”
“嗯?”
朱棣直接瞪大眼睛,“郭卿是说你夫人有了身孕?”
“殿下英明!”
郭安一脸喜色道,“微臣也要当爹了。”
“此乃大喜事矣。”
朱棣道:“咱一会便告知王妃,往王妃准备些滋补物,送到你府上去。”
郭安连忙拱手回道:“多谢殿下。”
“嗯!”
朱棣点了点头,“既然郭卿有了后人,咱也就放心了。”
“啊?”郭安一脸疑惑。
“殿下这是何意?”
朱棣说道:“咱准备出征之时,带上郭卿。”
郭安脸色一变,连忙说道:“殿下,并非微臣胆小,吃不得苦。
只是,微臣乃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不能上阵杀敌。
甚至,上了战场,微臣还会是一个累赘,殿下带着微臣岂不是十分不妥?”
朱棣淡淡一笑,“郭卿便是有些小看你自己了。”
“殿下这是何意?”郭安还是有些不解。
朱棣缓声道:“自从我大明将北元余孽逼迫入辽东以来,先后有数位北元将领投降我大明。
至今,只有北元太尉纳哈出屯兵二十万于金山,且多次拒绝我大明招抚。
不过,当年父皇曾因纳哈出是一位英雄豪杰,便放了其一次。
这么多年,父皇一直想要招抚与他,而那纳哈出一直不降。
咱料定,如今在咱大明的逼迫下,那纳哈出的部下也都有了投降之心。
甚至,那纳哈出也想投降。只是,心有担忧……
而郭卿乃是郭太史之后人,无需郭卿出面,只要那纳哈出知道郭卿随咱到达金山之下,那纳哈出部下必然人心浮动,甚至是纳哈出也会自己出来投降……”
郭安一脸无语,“殿下千万莫要听信谗言啊,先祖郭太史早已仙去近百年,那些元将都不一定听过先祖。
而且,微臣只是燕王府右长史,那些元将也都从未听过微臣之命,他们怎么会将身家性命放在微臣身上呢?”
朱棣一脸自信的说道:“郭卿千万莫要妄自菲薄,至今仍是有很多的北元将领,尤其是很多北元兵士百姓们信奉郭太史。
好啦,郭卿不用为此纠结了,郭卿便好好准备下,明年随咱出征。”
看着朱棣那不容置疑的表情,郭安有些麻了,他的小日子过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他去随大军出征?
那可是几十万大军的战场啊!
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想出这么损的主意,定然是故意坑害他!
想着,郭安便忍不住担忧道:“殿下,不知府上可有足够的医户与药草?”
朱棣说道:“郭卿莫是忘了,咱燕王府可是有良医所。”
“殿下,良医所才有几名医户?”
郭安连连摇头,“殿下,既然到了战场,必然会发生大战,仅靠良医所那么几个医户,怎能行呢?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