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竟如此神异?”
这一试之下,聂子实便像是发现了一个新世界一般,再也舍不得拿下来。
看到聂子实对老花镜那宝贝的模样,郭安不由一脸惊疑,“聂叔父居然也有些目昏?”
聂子实的年纪也不大,刚刚好四十岁。
“唉……”
聂子实重重叹息一声,“老夫之前也听那些长者或是大儒言过,他们年老之后,便是目力昏倦,不辨细书。
老夫还以为此眼疾还有十多年才会降临老夫身上,但让老夫没想到的是,带上老花镜之后,眼前书籍上文字顿时清晰很多,甚至可辨清手上毛发……
老夫从来没有想过,老夫的双目有朝一日,还能看的这般清晰。”
没想到随便一送礼,竟然还真碰出一个有着老花眼的人来。
郭安心中一乐,不过仍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此老花镜对聂叔父有用便好。”
其实,郭安不知的是,在这个时代,由于房屋内光线普遍昏暗,很多像是聂子实这般年纪的读书人,都会有老花眼。
甚至,那些种田的老农们,一个个也都会得老花眼。
只是,这些老农,或是上了年纪的读书人没有体验过老花镜,也不知他们得了老花眼。
“有用,有用……”
聂子实连忙说道,随后便又看向木箱内的剩下那五副老花镜。
“宁毅,不知剩下这是老花镜是?……”
郭安道:“聂叔父,这些老花镜都是各种不同度数的老花镜,也就得对应不同程度老花眼的眼镜。
此些老花镜皆是郭安送给聂叔父的老花镜,等到聂叔父几年后,眼疾加重,便可挨个在这些老花镜里面试戴。
当然,这仅有六副不同程度的老花镜,要是这六副都不适合聂叔父,聂叔父便需要寻找小侄,小侄会按照聂叔父眼疾的严重程度,给聂叔父重新制作出适合的老花镜。”
聂子实一脸感动,“多谢宁毅了。”
郭安缓缓一笑,“聂叔父这便有些见外了。”
聂子实大笑,“哈哈哈,是老夫激动了。”
说着,聂子实好像想起什么,便再次问道:“宁毅,此种老花镜昂贵否?”
郭安笑着回道:“应该不会太贵。”
聂子实不由一脸疑惑。
郭安解释道:“这些老花镜是燕王府玻璃作坊刚刚制作出的物件,还未开始定价。
而现如今整个北平府内,也只有聂叔父手中这一副。”
聂子实一脸惊诧:“竟如此珍贵?”
“聂叔父勿惊,只是一个小玩意而已,一点也不珍贵。”
郭安淡淡一笑,说道:“聂叔父也知,因为燕王殿下开办了一座工匠学堂。
因此,北平府内,甚至是京师,都有很多官员与大儒认为燕王殿下整日不务正业,沉迷于奇淫巧匠之中。
甚至,太子殿下都亲自过问了。
无奈下,燕王殿下只能建造一座书院。
只是,书院花些钱财就能建造出来,甚至是书院藏书楼上的书籍,花些钱财也能买到,现如今北平府那些士绅与商贾们,也已经给燕王府捐献了至少一万多本典籍……
按照如此趋势下去,等到书院建造起来之时,燕王殿下所建书院至少能从各地捐献或是买来两三万本典籍……
但是,适合给书院讲学的夫子或是大儒,却是有些难寻……
而这些老花镜,便是小侄制作出来,邀请那些大儒前来礼物……”
“原来如此。”
聂子实若有所思的看向郭安,“你小子该不会也想让老夫也给那书院请来几个大儒吧?”
郭安直接点头,“要是聂叔父能请来几个大儒,那再好不过了。
历来科举,咱北方士子都比不过南方士子,也需要变变了……”
聂子实脸色一僵,苦笑道:“老夫相识的大儒,或是一些博学之人,你父与你岳丈都识得。”
郭安道:“小子也给父亲与岳丈每人,送去六份老花镜,还有一些玻璃茶具。”
“六份?每一份都是六副老花镜?”
聂子实有些惊诧问道。
“自然不是。”
郭安缓缓摇头,“除了父亲与岳丈都是六副老花镜外,其余那十份老花镜,自是只有一副。”
聂子实直接摇头笑骂道:“你小子真是鬼精。”
郭安无奈道:“聂叔父明鉴,此事也怨不得小侄,这些老花镜制作起来也不容易。
而且,小侄也不知那些大儒们的眼疾程度如何,只有让他们前来,小侄才可按照那些大儒眼睛昏花的程度,给他们制定一个最合适的老花镜度数。”
聂子实缓缓点头,“无妨,那些大儒们总不能只拿了宝贝,却不干事……”
郭安连忙说道:“还是叔父明事理。”
聂子实无奈叹息一声,“你小子就放心吧,虽然
大儒请不来,但是老夫可亲自写上几封书信,请一些不愿为官的贤才来北平府。”
“如此,宁毅便多谢聂叔父了……另外,要是布政使司衙门们有官员也有眼疾,聂叔父也可让他们来寻宁毅……”
“老夫小瞧你小子了,没想到来咱北平布政使司衙门,图谋这般大……”
……
搞定了聂子实这个北平布政使,郭安心中再无忧虑。
只要聂子实在批阅文书政务之时,戴上那么一会。
相信不到一日,整个布政使司衙门上下所有官员都知道……不到三日,整个北平府的官员士绅们都知道……
而每一个官员背后,都牵连着成百上千个读书人。
郭安觉得北平府、应天城,还有顺德府,再加上道衍和尚四面开花,不用半个月,整个大明北方地区都知道燕王府出现老花镜之事。
自然而然,也就知道燕王要建造一百多亩书院之事。
那么,书院缺夫子、大儒,还缺书籍之事,也就会在整个北平府传开。
果然不出郭安所料。
在给聂子实送去老花镜不到两日,便已经有一些官员前来相寻,自然是为了那老花镜。
看着面前黑压压一堆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等北平府官员,郭安一脸苦笑。
“诸位上官,同僚,非燕王府小气,实在是老花镜看起来简单,但制造起来需要极其繁杂的工序。
一日,才能制造出几副来。
因此,诸位可先将各位所需老花镜的度数留下。要是尔等不知度数,可将所需之人的年龄留下,本官先给诸位排着队伍。
等到过上几日,给对书院有贡献的读书人、士绅、商贾制造完成之后,咱便尽快给诸位制作老花镜。”
“什么,我等还需排队?”
“甚至,还要排在那些士绅、商贾之后?”
“郭长史怎能如此羞辱我等?……”
顿时,便是有官员不满了。
郭安仍是一脸温和笑容,“诸位上官要是有何不满,可去寻燕王殿下。
只要燕王殿下给诸位优先权,咱一定不会有任何拖延。”
“……”
一众官员都一脸无奈,要是能找燕王,还来找你?
气氛尴尬了半晌后,一个官员忍不住再次出声问道:“敢问郭长史,如何才算是对书院有贡献呢?”
听此,一众官员也都下意识的看向郭安。
“这……”
郭安眉头微皱。
恰好,这时一位头发苍白的乡绅在一个书吏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启禀郭长史,这位张老员外捐献一百本典籍,且都是我燕王府内没有的典籍。”
郭安顿时一脸感激的朝着那位张员外拱了拱手,“本官代替书院多谢张老员外的捐献。”
那位张员外顿时满脸惶恐的回礼,“郭长史万万不敢如此,折煞老朽了。”
“无碍,无碍。”
郭安满脸温和的摆了摆手,便问道:“张老员外前来寻本官,可是想要一副老花镜?”
张员外连忙一脸期待的看向郭安,“郭长史英明。”
郭安直接对着一旁的书吏吩咐道:“你速带张老员外前去试验眼睛昏花的程度,给张老员外选上一副满意的老花镜。”
“多谢郭长史。”张员外连忙满脸激动道。
书吏也是连忙拱手行礼,“是,郭长史。”
“……”
等到书吏带着张员外出去之后,殿内一众官员都不由嘴角微微抽搐,此种简单之事,竟表达的如此复杂?
“敢问郭长史,要是本官等人给书院捐献典籍,是否也算贡献?”
郭安微微点头,“算!”
一众官员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又一个官员问道:“敢问郭长史,不知还有何事也算对书院有贡献呢?”
郭安作态思索半晌,便回道:“给书院介绍夫子或是大儒,又或者自身入书院为夫子……不过,此事对诸位来说,有些强人所难!”
“此事还真是有些……”
“多谢郭长史告知。”
不到片刻,殿内一众官吏便走的一干二净。
“啧……”
郭安嗤笑一声,也没过多理会。
而到了第二日。
燕王府内,便再次多了一车车的书籍。
自然而然,也都送出一副副带有燕王府标识的老花镜。
对此,朱棣自是十分高兴。
又是几日后。
老花镜之事,又在京师应天城内引起轰。
随着老花镜被朱棣派人送到老朱手中之后,老朱挨个试戴了一圈,随即便寻到适合他那一副。
而老朱身为大明最勤奋的皇帝,每天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坐在奉天殿内批阅奏章。
只需一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