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没事,都好好的……太好了。我也没事,看到你们,我的病就好一半了。九儿你去给我打点水,我洗个脸。”
小九去水井里打了一盆水,找出毛巾,沾水给她擦脸,又给她轻轻梳了头发,翠云看上去这才好了一些。
“家里有米吗,我去给你煮点粥喝。”
翠云点点头,“还有点小米,老地方,锅碗瓢盆也都在老地方。”
小九从前经常帮翠云做饭,就算过了记忆也还在,轻车熟路地过去煮粥,留叶少阳陪翠云说话。
翠云拉着叶少阳的手,仔细打量着他,一个劲地笑着。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不会忘记这个姐姐。这几年兵荒马乱,酒楼就关了,好在你有钱在我这里,我实在没办法过日子,就换了一根,好在你媳妇也娶上了,不然姐姐真对不起你……他们都说鬼子会打到这里来,很多人都往南方走了,除了走不动的张老太,左右邻居都走了。我不敢走,我怕你回来了找不到我……”
“姐,别说了,我之前一直回不来,不然早就来了,我也好想你的。”眼泪在叶少阳眼眶里打转。
“姐,你得什么病了?”
“没事,小毛病,吃点东西就好了。”翠云不愿意谈这个,叶少阳也不好再问。过了一会,小九煮好了粥进来,喂翠云吃了一碗,翠云逐渐恢复了精神,也能下地了,叶少阳看在眼里,也稍稍放了心。
三人欢聚一堂,俨然有一家人的感觉,那种其乐融融的感觉又回来了。
晚上,小九让猫妖去酒楼订了一桌饭菜送来,又去找了大夫,翠云坚决不让看病,一个劲地表示自己没事,还强撑着跟小九一起收拾起房间。
叶少阳不再坚持,想着这两天好好劝劝她,回头再找个好大夫过来给她看病。
三人在一起其乐融融地过了两天,第三天中午,翠云的精神格外地好,张罗了做了几个拿手的菜给叶少阳吃,然后亲自给他倒酒,有点遗憾地叹道:“可惜最近世道不行,连卖菜的都少了,我找了两条街都没找到鲤鱼,只好用鲫鱼将就了。”
她最拿手的就是西湖醋鱼,叶少阳也最爱吃这道菜。
“这就很好了,等姐姐病好了,将来有的是时间做。”
翠云笑了笑,问他:“你们当初离开,说是要想办法回去你们那个世界,那你们到底回去了没有?”
“这……回去了,我们是特意来看你的,陪你过一段日子。”
“这就好。你们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翠云为他倒酒夹菜,趁着小九去厨房热菜的工夫,悄悄问叶少阳:“我听你说过,你之前还有个妻子来着,你找到她了吗?”
叶少阳摇摇头。
“继续找!一定要找到她,姐没文化,但也知道富不易妻的道理,毕竟那是你结发妻子。”
“我一定会找到她!”叶少阳保证。
翠云笑了,随即凑到他耳边,问道:“那你要是找到她,九儿怎么办?”
“这……”
“听姐的,你媳妇做大,九儿做小,九儿听话,她会愿意的。”
叶少阳笑哭。
“姐,百年之后跟现在可不一样,男人只能娶一个。”
“这是谁定的规矩啊,自古以来男人就是三妻四妾的,只好妻妾和睦,没什么不好啊。”翠云愤愤。
她是旧时代的人,从小就被洗脑这宗观点,叶少阳能理解,也知道说服不了她,只能换话题,招呼翠云一起吃饭。
吃完饭,翠云要收拾,小九觉得她毕竟生病中,坚决不让,送翠云去卧房睡觉。翠云却不让他们走,让他们坐在床边,一人拉着他们一只手,很是感慨地说道:“我这辈子也没什么亲人,只有你们两个,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叶少阳听出她话音不对,问道:“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都好,我也很满意。”
叶少阳叫小九出去,让她去找个大夫来,自己在翠云身边守着。
翠云躺在床上,拉着他的手吗,微笑着望着他,喃喃道:“少阳,我以前跟你说过,我这辈子为自己做的唯一一个决定,就是跟你走,我一点也不后悔,我这一生过的很好,很充实,我做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如果没有你的鼓励,真的想都不敢想。少阳,谢谢你。”
“这……姐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怪那啥的,再说你才多大啊,还有半辈子没过呢,还有很多福还没享。”
翠云笑道:“姐这半辈子,比很多人一辈子都过的充实了,值了。”
接着她又跟叶少阳嘱咐了很多,有大事,也有芝麻蒜皮的小事,说完之后,她想了想,似乎该说的都说了,于是伸手捏了一下叶少阳的脸蛋,说道:“行了,姐喝了点酒,有点困,想睡一会。你去吧。”
叶少阳不好再说什么,于是放她躺好睡觉,出去之后,又不放心,出门去找小九,刚到巷子口就撞见小九领着一个老先生过来。
“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位老先生,翠云姐怎么样了?”小九见面说道。
“回家再说。”
老先生拄着拐杖,走的巨慢,叶少阳没办法,直接把老先生背起来,一路小跑回家,冲进翠云的卧房,进去之后,叶少阳就知道晚了。
他感受到了鬼气,淡淡的,在房间里缓缓散去。
这是人死后会出现的情况,鬼魂离去,会在闭塞的空间里释放出一点微弱的鬼气,普通人甚至绝大多数法术都察觉不到,叶少阳是上仙,自然逃不过他的感知。
他冲到翠云身边,一看她的脸色,双膝立刻就软了。
翠云已经死了。
“姐姐,姐姐你人呢!”
叶少阳一口气冲出门,爬上顶楼天台,四下张望,却找不到翠云的魂魄。
去阴司了吗?
他立刻跳会院子里,拉上小九,要去阴司寻找翠云。她的魂魄如果如阴司,现在也一定还在黄泉路上,找的话一定找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