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人那欢天喜地离开的背影,林清晚的手指动了动,转过身来,眼底闪过几分冷意。
正准备离开时,她突然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目光投射过来,抬起头来一看,正好和邬时越对上。
男人此刻正在认真的看着她,似乎想要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可惜……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面色平静,一步一步走到男人身旁,“祭司大人也和淑妃娘娘一起去吧,在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邬时越笑了一声,看不出是什么心思,“王妃这么着急赶我走,是害怕我在这里会添乱?”
林清晚双手环胸,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和这人斗嘴。
“祭司大人现在要是没什么事干的话,可以去收拾收拾东西,淑妃娘娘马上就要启程了。”
“方才王妃说,朝中官员受天下百姓供养,自然也要想办法造福百姓,我也是朝中官员之一,在这个时候离开,岂不是没有做到官员应该做的?”
林清晚不说话,平静的看着眼前之人,“所以呢。”
“我自然是要留下来,王妃懂得医术,而我也不是只懂得用蛊,在医术方面,也略微懂得些许皮毛,应该不会拖后腿。”
林清晚没想到他会这样回复,最后想了想,直接抬脚离开,“随你便,这件事也不归我管,你去问玄千宸吧。”
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后,林清晚很快到了刚才那个妇人的身旁,此刻她正流着眼泪,抱着自己那个已经被判定为死去的女儿,身体颤抖不止。
听到动静,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在看到林清晚时,连忙要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林清晚一把将人扶了起来,“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我……我叫阿莲,我女儿叫小娇,儿子叫阿善。”
阿善此刻已经有些清醒了,正乖乖的坐在地上,一双眼睛停留在自己母亲和妹妹的身上。
大概是太久没有吃东西,他缓慢伸出一只手,“阿娘,妹妹……妹妹怎么了?”
听到这话,阿莲的泪水普通决堤了一般,不受控制的滴滴答答落下。可是又不想让阿善太担心,又飞快用手擦掉。
林清晚心底一阵酸痛,没忍住伸手去拍阿莲的后背。
“咳咳咳——”阿善突然开始剧烈咳嗽,整张脸憋的通红,眼看着要背过气去。
林清晚连忙摸上小孩的脉搏,察觉到微弱的跳动之后又仔细检查了检查憋的。
还好只是因为饿了太久造成的身体虚弱,没有憋的大碍。
她从身上掏出几块糕点,塞到了阿善的手里,“阿善怪,先吃点东西,买米的叔叔们很快就回来了。”
阿善双手捧着糕点,好像捧着什么绝世珍宝一般,他脱了口口水,但始终没有塞进嘴里,犹豫一阵后扭头对着阿莲说道:“阿娘,给你吃,还有的留给妹妹。”
此刻,林清晚再也控制不住,转过身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以为她可以平淡的面对不能受自己控制的生死,可是真的在看到芸芸众生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做到。
“阿莲,找个地方把小娇安葬了吧。”她强迫自己冷静,扭过头来说出这样一句。
阿莲怎么能控制的住不流眼泪?她颤抖着,好半晌没有回复,就在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笼罩到三人的上方,林清晚抬头一看,又是邬时越。
她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你怎么来了?”
邬时越并未言语,大步走到小娇身旁,用一只手摸上了小女孩的脉搏,静默好半晌后才说道:“我还有办法能让这孩子活过来,只不过……这方法十分凶狠,一旦失败,恐怕……恐怕就不能留下全尸了。”
不能留下全尸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就代表灵魂不得投胎,可能永生永世都只能当孤魂野鬼。
阿莲明显愣了,她双手抱紧小娇,呼吸变得沉重,眼底闪烁着犹豫之色。
林清晚抿唇,看着邬时越那副故弄玄虚的模样,也跟着伸手去摸了摸小娇的脉搏。
确实没有半点生命的迹象,这人想什么?
“你想做什么?”她脱口而出,轻轻眯眼,有些许怀疑之色。
邬时越笑了一声,“就如同你说的,医术不仅能治人,也同样能杀人,而且还比下蛊更加无声无息。而用蛊也是如此,不仅能害人,也能救人。”
林清晚疑惑,歪了歪头,“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用蛊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莫要故弄玄虚,快些说!”
“呵呵……”邬时越笑了一声,“用蛊的最高境界的牵丝蛊羽,顾名思义,以羽虫为蛊,进入人的身体后,可以察觉到普通医术察觉不到的气息。然后蛊虫会带领着这气息贯穿全身,把能够吸引到的气息全部牵连在一起,等到身体内息流动起来,人就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同样,这样也会有弊端。牵丝蛊羽不是随便来一个人就能够操作成功,倘若不成功
,蛊虫就会失控,会开始侵蚀人的身体,最后会迅速蔓延。而为了不让蛊虫害人,就只能把尸体焚烧,最后可能只会残留下一堆灰烬。”
牵丝蛊羽……
林清晚也是会用蛊的人,可是却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果然术业有专攻。
她向来是个不会放弃一丝一点希望的人,可是愿不愿意小娇用这个方法,还需要询问阿莲的意思。
“阿莲……”她缓慢出声,直接蹲在了女人的跟前,“只有这种方法,但只有一半的希望,你愿意吗?”
几滴清泪掉到地上,阿莲呼吸变得很重,她咬了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王妃,我信你……”
说着,用手指在小女孩的脸上摸了摸,“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尝试尝试,小娇还有活过来的机会,可是许多人连选择生死的机会都没有!”
阿莲激动起来,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在林清晚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还未到江南,她的思维就已经发生了与之前不同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