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千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错开目光,尽量做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表情。
此刻的林清雅已经再次观察起了那个男人,她轻轻眯眼,然后缓慢说道:“刚才他旁边那群男子不管说什么,他始终都是笑而不语,似乎毫不在乎似的。”
“可是你仔细看看他的手指,在说道关键地方的时候总会轻轻动一动,这说明这个人不是不在乎,反而是很在乎,只是不说罢了。”
林清晚回头过来,“玄千宸,这男人是谁呀?”
玄千宸停顿一秒,“原本按照元敏的身世地位,嫁到国公府绰绰有余,只是……”
毕竟她已经失去了清白,而现如今在朝中的几个国公爷都不是好对付的,万一发现自己儿子娶回来的妻子早就失去了贞洁,他怕那群人会闹事,到时候传出去,有损元敏的名声。
“这是伯阳侯的嫡次子,如今正好适龄。”
“伯阳侯?”林清晚重复一遍,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位侯爷。
好在还有原主那一丝半点的记忆,她没忍住皱眉说道:“伯阳侯就是个边缘侯爷,没有立过什么大功,这些年来一直在吃自己祖上留下来的功绩……”
“在朝中虽然没有太显赫的地位,但是世代继承的侯位在那里,不会大富大贵,但这辈子也衣食无忧了。”
她原本还诧异玄千宸为何会给元敏郡主挑这样一个不出彩的人家的嫡次子,可是仔细想了想,元敏郡主已经那般,只要能够让她这辈子平平安安,那就已经是再好不过,至于其他的,再多求就有些贪心了。
更何况伯阳侯十分好拿捏,不用担心他会对元敏郡主不好。就算知道元敏郡主已经失去了贞洁,估计也不会闹出什么太大的风浪。看在玄千宸的面子上,也会好好对待。
他的嫡长子身上有残疾,不知道能不能继承侯位,到时候很有可能会落在这个嫡次子身上,那元敏郡主就是侯府的当家主母。
“玄千宸,你可真是好算计,为了一个元敏郡主,恐怕把这辈子的心思都用光了吧?”
林清晚的语气有些嘲讽,她没忍住用手指轻捏眉心,试图安慰心底的烦躁错觉。
玄千宸沉默不语,却也正好默认了林清晚这个说法,他继续喝酒,莫名其妙的竟然有些想要吐露真心。
“在那件事发生之后,我确实让人调查了之前的一切……”
他这才发现,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元敏究竟有多么恶毒,又究竟有多么伪善。
“只是林清晚,你也是个护短的人,有些事情不用我多说,你想必也能共情。元敏是我的妹妹,更是元家唯一的血脉,身为兄长,她做错了事情确实应该惩罚她,可是惩罚不是毁坏,倘若让我伤害我自己的妹妹,我做不到。”
这话说的十分坚定果断,一字一句,像是发自肺腑。
“我会教训她,让她以后安分守己,但同时也会为她想好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她做过的那些错事,我会来弥补,也会帮她偿还。”
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言语,林清晚有些愣了。
她原本只是想要嘲讽几句,却没想到男人突然变得这么认真。
隔间里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目光都落在桌上的糕点上。
长安见状不对,连忙走到春眠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走吧,王爷和王妃有话要说。”
春眠原本还想拒绝,可是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气氛,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跟着长安一起离开。
林清晚一言不发的吃着糕点,最后目光再次落到对面。
其实仔细想想,玄千宸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倘若她有一个妹妹无恶不作,但是在自己面前始终一副柔弱可怜模样,甚至还有着悲惨的身世,不管对方做了什么错事,她恐怕都会帮着隐瞒下来。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起码现在自己手上有两箱黄金和一个可以号令所有人的腰牌,不就是看一个男人嘛,这有什么男的。
“听说伯阳侯很是宠爱自己的一位妾室,而那个妾室也生下了儿子,而且妾室生的儿子风头比那位嫡长子和这位嫡次子都要盛……”
林清晚说完回头,“这也是这位嫡次子愿意迎娶元敏郡主的原因吧?”
正如刚才那个男子所说,元敏虽然有个好的家世,可是早就已经覆灭,现如今空有名头,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一般的豪门贵族子弟不会选择这样的女子作为妻子,不过若是看在敬妃和玄千宸的面子上,说不定还有可能。
而这个徐公子显然就是想要攀附玄千宸,所以才同意。
林清晚没忍住摇头,“其实你早就知道,京城中除了伯阳侯这位嫡次子之外,再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你今日非要过来看看这人的人品如何,不过是想要确定以后的方案,对不对?”
玄千宸没有否认,那便是默认。
林清晚没忍住笑了一声,“唉,一般这种环境下生长起来的男人,大多心思深沉,
抓住一丝半点的机会都不会松开。你想啊,他上面有个能够继承侯位的残疾大哥,下面又有个小妾生的十分受宠爱的弟弟,这样两面夹击,养出来的性格,怎么会那么正直开明?”
“这男人十有八九是装的,不过是想要给外界营造出一个十分良好的形象,到时候不管是大哥去世,还是下面的庶弟造反,他都有一个好名声能够支撑。”
她拿起筷子在面前的糕点上戳了戳,“至于元敏,她那些手段都是再明显不过的把戏,嫁过去之后,绝绝对对拿不下这样一个男人。”
“这种人的报复心一般都很强,说不定到时候知道元敏发生的事情,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背地里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手段。”
林清晚不后悔做那样一场局,谁让元敏郡主本来想要祸害自己?
她只是觉得这个时代对女性太过苛刻,贞洁能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