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秦公里面请。”
“请。”
王翦见到这些稚生后,顿时乐得合不拢嘴。他也顾不上谈事,便摩拳擦掌准备好好磨练这些纨绔。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就是学宫的规矩!
黑夫暗自为他们默哀,而后便关上房门,抬手示意秦始皇就坐。又看向跟连体婴似的蒙毅和王贲,只觉得他们也不容易。三天两头就得往泾阳跑,还得一直憋着,怕不是得憋出内伤啊!
“秦公来的可真及时。”
“哦?”
“恰好有出引蛇出洞的好戏。”
“引蛇……出洞?”
“正是。”黑夫神秘的笑了起来,解释道:“自齐田迁至泾阳后,他们表面归顺,然心里不服。恰好,泾阳有个人就很可疑。”
“何人?”
黑夫将簿册推了过去。
“第五论?”
“他有何问题?”
王贲扫了眼,也没发现问题。
“奔公未曾亲眼见过,自然不清楚。”黑夫顿了顿,抬手道:“我怀疑,此人很可能是冒名顶替的。他自称为田论,然田论脸上有道三年前留下的剑伤。此人脸上虽有,却比较新。”
“就因为这?”
“当然不是。”
黑夫朝捧哏的蒙毅看了眼,继续解释道:“按簿册所言,田论祖上也为田成子。年幼时骁勇斗狠,还曾是田儋的亲卫短兵。我亲自去见过他,他很可疑。这样的人为了活命,或许会表现的谦卑,可眼底的恨是藏不了的。但可惜,他却没有。”
“或许是被吓破了胆?”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就让他担任镖师,他并未拒绝直接答应下来。我暗中派人跟踪他,最初并无古怪。待正旦忙碌时,他便暗中去接触齐田。义兄以为,他这是为何?”
“有问题!”
秦始皇冷冷开口。
王贲皱起眉头,低声道:“按云县君所言,岂不是说学宫会有危险?这些穷凶极恶之徒,皆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第五论本就在临泾乡,距离学宫不过十余里。”
“没错。”黑夫笑着点头,“所以,我以自己为诱饵。这段时间,我一直都住在学宫。我这几日也安排好镖师县卒,日夜看守。只要他们起事,便将他们就地诛杀!”
“呵……”
秦始皇冷冷一笑。
黑夫下手还真是够黑的。
不过,他喜欢!
秦始皇不管这第五论究竟是何来历,在关中老实本分的做事,他也不会如何。可若是胆敢反叛谋逆,那他绝不会再留。不光主事者要被腰斩弃市,三族也都得死!
……
……
入夜。
寒风萧瑟,月黑风高。
田间蒙着黑纱,缓缓自宅中走出。忠仆握着口短剑,紧随其后。还有数人早早在外等候,皆是抬手。
“见过将军。”
“诸君不必多礼。”田间的眸中满是杀意,冷冷道:“诸君皆是我齐田壮士,不惧牺牲,还请受间一拜!”
“将军不可!”
田间则是双眼通红,他为了这晚筹备十余日,此次足有数十人愿意陪他起事。只是他们在不同的地方,便约定子夜同时出手。这些人的目标就是学宫,见宅就烧见人就杀,而他则是带人趁乱刺杀黑夫!
可惜他们并无甲胄,只有粗制的兵器。田间的佩剑是镖师给配的,至于其他人则都是靠着走私来的,还有的则是找群盗花钱买的,没钱的就只能用菜刀当做兵器。
即便如此,也足够了。
“诸君,还请先饮此酒!”
“多谢将军!”
众人同时举起陶碗,一饮而尽。要不是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他们非得把碗给砸了以此抒发心中的怒火。
田间长舒口气,缓缓抽出手中兵器。他抬头看向天空明月,轻声道:“诸位,现在时机已经到来,启程!”
“唯!”
田间走在前方,其余人皆是紧随其后。其实田间知道,今日不论成败,他们都是必死无疑。可田间实在不愿就这么苟活于世,眼睁睁的看着秦国一步步走向强盛。
昔日齐国有稷下学宫,仅仅是宣王时期受上大夫称号的稷下士便多达七十六人。黑夫所建的山河学宫,只怕会比昔日稷下更加辉煌。凭借学宫再加上黑夫点拨,以后会有源源不绝的能吏干吏!
田间在泾阳已有月余,他见识到了黑夫的可怕。咸阳城内的纨绔子弟,现在可都是勤奋好学。学宫内还聚集有诸多名仕,群策群力发展的极快。所以他今日宁愿一死,也要毁了山河学宫!
现在是夜深人静,沿路漆黑一片。他们只能借助微弱的月光,不断向前而行。还好田间是早早就踩好点,沿路摸索,速度还算不慢。
还好这条路并不算远,他们也没打算从正门进去。田间是早早摸清楚黑夫的大概位置,他们将会翻墙进入学宫。只要再穿过两条小道,便能找
到黑夫。
很快,他们就已能看到前方的学宫。田间皱起眉头,示意众人靠着墙壁停下。他望着安静的学宫,眉头紧锁。
“将军,怎么了?”
“按理说,他们应该都已动手。”
“那这是?”
“不管这些,先进去再说!”
田间心意已决,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事,当即挥手示意他们动身。土墙并不算高,也就丈许有余。他们是以叠罗汉的方式翻墙,再将最后一人拉上来。
“呼,吾等可要谨慎些。”
“学宫日夜皆有卫士巡视!”
田间正准备动身,却发现自四面八方出现诸多披甲锐士,全都举着火把,很快便将他们包围的水泄不通。田间瞪着眼还未反应过来,就瞧见与他密谋的齐田壮士都已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
“第五论,等你半天了。”
“不,不应当称你为第五论。”
“你是田角之弟,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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