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上，一头蠃鱼猛地醒来，一脸懵逼，半晌向身边看去，只见身边一只肥遗也挣扎醒来。
“死了？”
“死了！”
“怎么死的？”
“我化身一只老鼠，出场就在野狼口中……”肥遗有几分挣扎，想说实话但怕被笑话，只能夸张一下，归咎于运气不好。
嗯，它出场没在狼口，只是太冷了，看到一个山洞就钻进去了，里面有六七头野狼罢了。
“你怎么死的？”
蠃鱼顿时愤怒了！拍着翅膀咬牙切齿：“我化身一只癞蛤蟆，落一片泽水中，刚想踩着碎冰浮上岸，想法子找个地方再冬眠俩月。就被一头孤雁一脚踩死了。”
神经病啊！你一只素食鸟，踩我作甚？
万年才有一次的机会，就这般浪费了！一刻钟都没活过，潜力还有个屁的提升？！
……
……
泽边树枝上，家雀都扑棱棱地乱飞。
苏禾有几分愤怒，这翅膀忒不听话了！
一样的扑扇翅膀，家雀能飞他却怎么都飞不起来，反而惊了一群过冬小兽。
起跳、扇膀、坠落……
苏禾重复着工作。
不能御水，不能拨云直上九霄，甚不习惯。鸿雁应是善飞的种族，他可能要拉低鸿雁的平均值了。
甩掉脚上一只蛤蟆尸体，苏禾继续练习。这季节一只蛤蟆不冬眠，跑出来做什么！
展翅，拍打！
再拍打！
然后……冲！
苏禾身子骤然射出，拍打着翅膀，踩着浮冰碎水猛地冲进泽水中，背后一头灰狼噗通落水，挣扎着又爬上岸去。
鸿雁浮在泽水中嘎嘎叫起来。
正练习的投入就感觉背后危机袭来，那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危机感，这是狼啊！
这危机感可太亲切了。
苏禾拍打翅膀，游出好远，转身看着爬上岸，冻到发抖的灰狼。
傻了吧？爷会游泳！
不会用翅膀飞，还不会用爪子游吗？你当我的龟是白做的？
狼也会游泳，但这个季节，这个气温冻死丫的。
苏禾跳在一块浮冰上，冲着灰狼嘎嘎叫了一阵，灰狼抖掉一身冰水，在水边来回游弋几圈，却拿冰上鸿雁没有任何办法，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掉了。
一身冰水，不知能否活过今日。
这与苏禾无关，他再次振动翅膀，想要跳起尝试飞行。往上一跳被人生生拽了下来，低头才发现一对红脚掌，粘在了浮冰上。
原理大约就像冬天舔铁？
不过已经二月阳气升腾，东方一抹骄阳跃出，苏禾只被困了半刻钟，就将脚掌拔下，扑闪着翅膀返回岸边。
然后，怔住了。
躲那门子劲啊！该被野狼一口咬死的！联系两头狰的对话，死掉意识大约就会返回本体！
苏禾想了想，将脑袋猛地扎进冰冷的泽水中。
淹死自己，返回身躯。
苏禾脑袋插进泽水中，等着死亡降临。冰冷的泽水顺着鼻孔呛入后脑勺，苏禾咳咳地挣扎出来，越咳水越往肺中流淌，双眼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只听而耳中嗡鸣，不知是风声还是脑鸣。
这边意识模糊，本体处意识便有苏醒的迹象。处在内视当中，体内真血如龙，其上帆船列队，每艘船上都载着一颗星辰运往身体各部。
星辰上有药力散发。这是白灵那颗丹药，这才真正起了作用。
苏禾望着星辰一丝明悟升起——族姐其实给了他提示，每天一个小视频，一点一点的试验出如何内世界生成胎膜。
不就是最大的提示。
此刻濒死，他有两个选择，意识回归真身融入巫中亲自开天。或者所有意识，融入鸿雁体内，封印记忆，让开天神器自主开天。
前者可以开出至强的第一重天，后者将有无限可能。只是想达到前者程度不知要多少年了。
但是龙龟不缺时间。千年、万年，弹指一挥间。
冷水一激，苏禾知道该怎么做了。
心神一动，所有意识离体而去——这不是神魂出窍，神兽做不到神魂出窍。神魂还在肉身中。做个比喻的话，恍如做梦，梦才是意识缩在，睡在床上身体，没有意识。
泽水边，鸿雁扑腾着翅膀跳了起来。心底急速呼唤起来：“翠花！”
“作甚？”蛤蟆语气很差。
主人果然不能要，开心的数着这几日的收获，就用这个讨厌的名字将他唤了过来。
“去找长公主，请她出手，帮我练一对儿离魂丹——洛叔的丹方！”
“？？”蛤蟆跳了起来：“丫丫出事了？”那是风丫丫化兽后要吃的丹药，封印记忆用的。它离开时苏华年已经着手炼丹了。
一个剑修炼丹，听着就不靠谱。
“没有，是我自己需要。”苏禾回道。
蛤蟆怔了一下：“你要修化兽篇？别闹！神兽不能化兽！”
“我要开天！”
蛤蟆沉默了，苏禾修行上的事情，虽然它没参与，但不代表不知道。苏禾被那些画面勾搭了。
龙龟这是决定要开天神器自行开天，诶内世界凝聚胎膜地衣了啊。
半晌，它才道：“好！”
龙龟已经定下道途，那就不要阻拦，彻底支持便好！蛤蟆踮起脚尖，四下张望，没看到纪妃雪所在。
纪妃雪空灵声音却在背后响起：“你在找我吗？”
蛤蟆下了一跳，转头看见它，默默从口袋掏出一堆灵石元晶，还有各类材料。
“怎么向贿赂我换个东家，来云梦泽做左丞相？”这是小蛙这段时间可活跃的很嘞，百兽国左丞相，这来头真大！
蛤蟆难得的报赧，捏着肚皮扭捏起来：“那个，帮忙炼个丹呗？”
纪妃雪瞥了眼蛤蟆拿出来的家当，咯咯娇笑：“可以啊，你要炼什么丹？”
这点东西，是她几十万年来见过的最低出场费。
“离魂丹。”蛤蟆说着话，取出一枚玉简在眉心一贴，一张丹方印在玉简中，交给纪妃雪。
纪妃雪指间轻轻一点，一切了然于胸。
这粗狂的丹方风格，一看就是龙龟一族的手笔。
这是要封印记忆？但不是封印本体记忆，而是意识的记忆。
苏禾和白灵在做什么？
刚才龙龟的意识苏醒刹那，然后所有意识顷刻离开，彻底化兽去了。此刻龙龟体内的恒卦已经彻底撒欢，界珠内六十四卦已经转成了旋风。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最多四五个月，开天神器就要自主开天了。龙龟却在这个时候意识离体，还想封印记忆。
莫不是就为了自主开天？
纪妃雪想问，但这是别人修行机密，不好打听。她会悄悄查看苏禾身体，还是因为那枚丹药。这是第一次祭炼不知功效的丹药，作为丹师要负责任——有限责任，若是其他人吃，便是死了又与她何干？
“两个时辰后，来找我取丹。”纪妃雪说完，身子化作泡沫消散不见。
蛤蟆如释重负。
……
苏禾拍打翅膀在岸边奔跑起跳。纵身而起飞出三丈又跌在地上。
既然决定开天方向，那就要做好万全准备，最起码要活得久，总不能那边巫在开天。这边他死了，意识跑回去捣蛋吗？
活得久，鸿雁的基本本领就要彻底掌握。苏禾再次飞起，比三丈略远，跌落在地上。
很好，比刚才有进步。
原来逆风更容易学飞！
苏禾一次次尝试，半途还路过一只老鼠洞，费了半天劲，向田鼠借来一堆谷粒。
吃的很饱！
很久没有尝出素食的香甜了。以前做草龟时，也吃水葫芦、小浮萍之类的，但没有鱼虾可口。尤其这次借粮没经过田鼠同意，骰子降落，久违的丢出一个六点，还是品质！
味道愈加香甜，可惜只是普通谷物。
谷粒颗粒饱满，不似野生。
振翅滑翔，日上三竿时分，苏禾已经可以在天空盘旋。毕竟意识强大，虽然乍得雁身，但有两个时辰熟悉身体、学会飞翔，再抽空吃顿饭，并不算太大的难事。
远处四五里外几处屋舍，田间阡陌。
果然有人！
苏禾离村子远了几分。这个时节，人比兽可怕！
……
两个时辰匆匆而过，蛤蟆歪着脑袋看着背后的龙龟。
“你还在线不？”半晌，蛤蟆想起这个词来。
龙龟双目紧闭没有回答。
意识不在，那你作什么妖，怎的身上有光华升起？
挂机修行了？
蛤蟆纵身一跃，跳进苏禾体内，就见恒卦发疯了，本源不要钱似的往界珠内灌去。
这是正常状态，还是要走火入魔？怕不是这会儿就开天吧？那龟崽离魂丹都没吃呢！
蛤蟆跳出苏禾身体，四下张望，就看到纪妃雪站在龙门之下。
它一个闪身落在纪妃雪身边，张口就要告知苏禾的状况。
纪妃雪却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
“嘘！”她轻声道：“龙龟修行不用操心，无事。”
大能就是大能，它还没开口，对方已经知晓一切，却见纪妃雪从锦囊中取出一颗丹药，向着东方屈指一弹。
丹药击破空间直接落在鸿雁脚下。
蛤蟆一怔，便明了过来，心底向着苏禾道：“快递已至，签收啦！”
苏禾一怔，这服务真贴心。他向着西方嘎嘎叫了几声，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从云梦泽到这儿虽然隔着千山万水，凡间国度不知几何。但必然挡不住纪妃雪的视线的。
长公主虽妖女行径，但道行却不容置疑。
纪妃雪咯咯娇笑，低头看着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