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瑾走到床边,叹了口气,“长生啊长生,你真的是命运多舛啊。”
“紫凤,你也别太难过了,长生也只是受些罪,多吃了些苦头而已。幸好东西都还在,等大家休养好了,再给长生换眼睛,也不迟啊。这一次,就权当练手,积累经验了。”
紫凤公主噙着泪,小心翼翼地用手帕给陆长生擦拭身上的药汁,“都是我不好。”
“是我的功力太浅薄了,没有能够压制住长生体内的煞气。”
“要是我能将大黄庭功力练到第八层,就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唐嫣走到紫凤身旁,搂着她的头,“紫凤,这不关你的事情,你已经尽力了。”
“老天师都说了,这大黄庭功力最是难练,凶险异常,他们龙虎山这么多天赋异禀之人,都没有人能炼成的。你一个半路学道之人,能练到这种境界已经非常难得了。”
“就像秀才说的一样,有了这一次的经验,下一次肯定会成功的。”
“现在好消息是长生眼眶的经脉没有彻底毁坏,在黑玉断续膏的蕴养下,还能保住一段时间。虚靖,那鲛人的眼珠没有受损吧?”
虚靖轻轻摇头,“没有。”
“与长生相通之后,这鲛人的眼珠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如同寻到了主人。”
“老祖,这鲛人的眼睛与长生体内的煞气有些排斥啊,反应这么大,一下子难以融合,该如何是好?”
张时修慈祥的眼眸中流露出疼爱的神色,“总会好起来的,总会融合的。”
“逆天改命,果然是逆天而行啊,总得付出一些,总得要以命换命,才能让那贼老天满意啊。”
虚靖见张时修说起一些逆天的话,便不敢接话了。
“二夫人,你给老祖调一下身体吧。”
“我们只是虚脱而已,休养一下就好了,老祖又动了元气,可得保重身体才行。”
唐嫣轻轻点头,“紫凤,长生这边让武冲、吕文长他们看着吧。”
“你和我去一起熬药去,给长生,给老天师各备一份。”
紫凤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哀伤悲痛之时,毕竟陆长生的眼睛刚才已经能看到光明了,那就证明张时修的法子还是可用的。
虽然最终功亏一篑,等下一次大家准备好的时候,再全力以赴,说不定就能换成功了。
现在可得让张时修好生保重身体。
就像方才遇到这么重大的变故,要不是张时修临危不乱,居中调度,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弄出人命来。
孔瑾见唐嫣和紫凤走出去之后,又和张时修、虚靖说了一会话。
虚靖耗损太大,有些虚,便去隔壁屋子打坐静养去了。
反倒是张时修来了兴致,拉着孔瑾说了好一会话。
“军师,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凡事有坏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
“至少经过这一次打磨,下一次给长生换眼睛的时候,就更有把握了。”
孔瑾连连点头,“是是是。”
“失败是成功它母亲,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张时修微微笑道,“和你说话就是轻松许多,不像和唐嫣,她总是喜欢板着个脸,让你吃这个药,又吃那个药的。”
“军师啊,你是有福之人啊。”
孔瑾朝门口一看,没有看到唐嫣的身影,便小声说道,“老天师,我早已经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和女人相处啊,一定要保持一个静字。”
张时修看着孔瑾,“静?”
“你如何静?你又如何能静?”
“这女人啊,怎么可能让你静下来啊。”
孔瑾说道,“首先要让女人将她想要说的事情说完,就好比唐嫣有一次遇到了一个特别的病人,身体里钻进了一只蜈蚣,她回来之后和我讲了好一会。其实这等事情,我并不是很感兴趣的,知道她将虫子弄出来了,将病人治好了,也就行了。但是一定得让她说完,绝对不能扫她的兴致。如果这个时候稍微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或者露出想走的动作,这往后好几天我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所以啊,我一直保持着认真听的神态,而脑子里去在想着对付北莽,和大汉朝廷对接的事情。我就当一个安安静静的听众,唐嫣说得很尽兴,我也没有耽误自己想做的事情。”
“另外啊,当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千万不要和她争吵,千万不要和她讲道理。老天师,你是阅历丰富之人,当你一个女人不讲道理的时候,你还和她去讲道理,这完全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啊。”
“所以啊,这个时候,就必须得静下来,装聋作哑,安安静静地等她心情好了。”
张时修眼眸中露出赞许的神色,“你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啊。”
“能将女人的心思揣摩得那么通透,也将人心揣摩得彻彻底底了。”
“那么依你看,刘秀珠要是想吞并了蜀中,长生会如何抉择?”
孔瑾看向张时修的眼睛,张时修的眼
睛依旧是慈祥,睿智,依旧是悲天悯人的深邃。
“老天师,你想问的是不是紫凤和刘秀珠有一天闹翻了,长生该如何抉择,该如何自处吧?”
张时修说道,“也算是这么一回事吧。”
“邓家在蜀中耕耘多年,有了现在这样的规模,是绝对不会甘于人后的。有了远征军相助,蜀中的势力要比湘军,比霍家军都要强大,比临安城坐上皇帝宝座的刘秀珠也要强大。”
“虽然现在北莽这座大山压在大家的头上,大汉的各方势力还能保持着一定的凝聚之心,还能在表面上一致对外。可是我知道,一旦缓过劲来,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并肩作战了。就像现在的曾秀全,他的羽翼渐渐丰满,他手下的虎狼之师,已经生出了野心,绝对不会止步于湘州、赣州的。”
“其他的我并不担心,只不过是打仗而已,哪一朝哪一代的天下,不是打出来的。我现在已经这样了,也管不了天下这么多了,我只想问问你,刘秀珠和紫凤,陆长生会如何抉择?”
孔瑾目光看向躺着一动不动的陆长生,“老天师,你这个问题好像问错对象了啊。”
“长生的事情,自然由他来抉择,我一个穷酸秀才,哪里做得了主啊。”
张时修眼眸越发蓄满深意,声音也压低了许多,恐怕连守在陆长生身旁的武冲都听不见,“孔军师,你比任何都了解长生,你比任何人都在意长生。”
“我甚至怀疑,长生要是死了,恐怕你也性命不保。”
“孔军师,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卜卦了,我一个只剩下一口气的糟老头子,你都不愿意和我说实话吗?”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