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强,劳资蜀道三,你给我回来!”
北街的一个小院子,一个男子手持鱼叉匆忙要往外走,一个妇人站在门口大声喊着。
这个叫贺强的男子,大约三十岁的样子,一边将小刀放入腰间,一边说道,“你他妈数到一万劳资都不会回来!”
妇人叉着腰,“你今天要是敢去,老子永远不会让你进这个门,贺强~”
贺强回头瞪了一眼妇人,眼神坚毅,继续出发。
妇人急了,“贺强,你不要去,那边在打仗,死了很多人。”
“你这样去,是白白送死啊。”
贺强又回头看了一眼妇人,握紧了手中的刀叉,“我不去,他不去,这大邑谁来守?”
“的确是死了很多人,可是要是北莽贼子杀进来了,死得人会更多。”
“你没看听到巴中、涪陵城的惨状吗,北莽贼子杀进来之后,烧光、杀光、抢光,小到五岁的小女孩,老到八十岁的老婆婆,他们都要奸淫后杀死的。”
“哪怕是死,我也要和远征军,和陆长生他们一起,战斗到死。”
妇人有些忍不住,便扶住门框哭泣,“贺强,你要活着回来啊!”
“以后你想钓鱼就钓鱼,你想插鱼就插鱼,我都不管你了,我只要你活着回来。”
贺强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一个字,“好!”
妇人看着贺强毅然转身的背影,用手擦拭眼泪,大声喊道,“贺强,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我给你留着门,等你回来。”
“我晚上给你煮鱼汤,下面给你吃!”
大邑城中,不断有百姓从家中走出,加入队伍当中。
有几岁的孩子,也有拿着锄头的农夫,还有拿着提着篮子的妇人。
他们一个个脸色凝重,可是目光坚毅,或冲向城头,拿起武器投掷向敌人;或搬运来砖石,将破损的城头垒砌;或者将伤者运送到后方营帐中,让唐嫣等大夫救治。
陆长生并不知道城里发生的事情,因为他已经杀红了眼。
当他看到吕文长与赵子龙领着骑兵从侧翼去攻击北莽大军,反被北莽军队团团包围住的时候,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陆长生提着霸王刀,对廖华说道,“你守城,我去救人。”
“杀!”
一声呐喊,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大邑城头飞落下来。
宛如一只翱翔的巨鹰,扑向北莽大军。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红色的光芒,一股铺天盖地的煞气,汹涌澎湃而来。
一辆用铁皮包裹着的龟头车,正要探出尖锐的头来,撞击城门。
被陆长生一脚踩在上面,藏在龟头车下的十几个北莽士兵被碾压成血肉泥渣。
霸王刀刀罡之气所到之处,惨叫连连,无数的人头、手臂、刀枪被刀罡之气冲起,飞到半空,又重重地落了下来。
“上,是陆长生,杀了他!”
北莽的先锋将军秦官荣手持一根长枪,指挥着手下兵马去围攻陆长生。
“不要怕,他只有一个人,踩都可以踩死他。”
见手下兵马被陆长生从天而降的一招杀得有些畏惧,哪怕上前,脚步也是有些小心翼翼,秦官荣大声喊道,“上啊,给老子上!”
“幽王说了,杀了陆长生,赏金一万两,封万户侯!”
一万两黄金,一辈子也用不完的钱财。
万户侯,封侯有多难,当年大汉飞将军建功立业,战功显赫,到老了也没有封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得秦官荣的奖赏,不少士兵壮着胆子便往陆长生这边杀过来了。
“一起上,杀了他!”
“兄弟们,不要怕,他也是个人,也会受伤,也会死的!”
“杀啊!”
黑压压的人流便朝陆长生的方向涌去。
廖华站在城头上,看着吕文长与马子龙陷入了重重围剿之中。
又看到了陆长生一人一刀,杀进了北莽大军,又被围困住了。
他对身边的副将说道,“你守好城,我带兵去厮杀了。”
副将邢道戎一把拉住廖华的手臂,“老将军,使不得啊。”
“北莽三十万大军压境,我们只能死守,不能攻出去啊!”
廖华的白须在寒风中飘扬,“守,是守不住了。”
“北莽这种打法,哪怕死十万人,二十万人,他们也要攻克大邑城的。”
邢道戎说道,“实在守不住了,那我们就撤啊!”
“总不能白白去送死吧!”
廖华摸了摸胡须,眼神中有坚毅的神色,“孔秀才说得好啊,人固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
“我还想着,如果真的打完仗,我要请他到我成都的家中,红泥小火炉煮酒,秉烛夜谈,畅谈古今。现在看来,我估计是等不到了。”
“邢道戎,我是紫凤郡主派来的
先锋将军,紫凤郡主要我们来协助陆长生,要我们与远征军生死与共。你看看吧,远征哪一个将士没有杀出去,吕文长,马子龙,已经杀得浑身是血了;你再看看北边,那个绿色的大光头,那是受伤的武冲啊,他那对铁戟打碎了一颗又一颗的北莽人头。“
“还有,北边城头上坐着轮椅的,是鲁进,他的腿断了,他没有去成都,没有躲在家里,而是抬上了城头,用弓箭杀敌。”
“邢道戎,你再看看,远征军的头领陆长生,他一个人就杀了进去,杀的北莽人头翻飞,血肉横飞,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人。”
“远征军如此,我们蜀军,如何能落后呢?”
邢道戎泪流满面,“将军……”
廖华手握长枪,走下城头,早有人牵来了他的战马,廖华翻身上马,“蜀中的好男儿,可以怕老婆,可从来不怕死!”
“开城门,跟着我杀敌!”
身后的将士齐声大喊,“杀!”
廖华冲出城门,往陆长生方向奔去,一枪刺穿一个北莽士兵的胸膛,血液飞溅到脸上。
将北莽士兵的尸首甩掉,廖华大声喊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
“杀!”
大邑城头下,一时间厮杀成一片。
北莽大军的正中心,矗立一杆高大的北莽军旗,军旗下有一辆战车。
战车上坐着一个人,袒露胸膛,那条深深的刀疤触目惊心,耶律雄基,正在与军事荀懿商议着事情。
耶律尚福跑了过来,“幽王,那陆长生下来了。”
“大邑城大开,他们杀出来了。”
耶律雄基站起身来,胸膛处的刀疤起伏不定,里面似乎有东西要冲出来,他的双眸中尽是兴奋的嗜杀之色,“好,陆长生终于肯出城了。我要亲手宰了他,我要他的人头,我要他的霸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