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如冰的茉儿
天大亮了,锥儿才伸着懒腰起身,见茉儿早就洗好了脸,头发松松的的脑后挽着,正坐着看书。锥儿看了看天色道:“哦,昨天睡得好香啊,小姐,是不是你的床有什么魔力啊?”
茉儿白她一眼。
锥儿穿好衣服,笑嘻嘻的说:“小姐,昨天为什么叫我在你的床上睡?”见茉儿不理她,不觉苦了个脸。唉,自从小姐失声之后,好无趣,院子里就两个人,这倒好,只剩自己唠唠叨叨的了,真怕哪天会成为神经病。
可是忍不住,还是要说:“昨夜做了好多梦,居然梦到了我的家乡。那是一块有山有水的小地方,人很纯朴的,风景又美。唉,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再看看。”
茉儿倾听,心想:怎么吴梦檀的酣睡香对锥儿这么管用,她不但睡得沉,还能做那么美的梦。是因为她心地简单吧。
可是自己却总是睡不沉,零零星星地,总是能抓住他的只言片语,竟仿佛有些话是从自己心里说出来的。
随即苦笑。他当自己是好人呢。以前不动,不代表她忘却了一切,也不代表她以后还是任人宰割。
锥儿出门走走,去和总管要些茉儿需要的文房四宝。知道他不一定好言好语的给,最关键的不是他不给,而是根本遇不到他。其余的小鬼就更难缠了,夫人吩咐过,这院子里几乎就当没有她主仆二人。可锥儿才不怕。
她不是很明白,茉儿为什么要独力承担委屈,后来才知道,她中了毒,失了声,想要辩解也说不得。为了不吃眼前亏,她才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她不在乎。就算这药真的是自己下的,也没什么丢人的。许他人不仁,难道不许自己不义么?再多人的冷嘲热讽,她不怕。她做不到一笑置之,可她会骂回去。
泼辣算是有名的,好多人不敢惹她,只不过背地里做些手脚,从她主仆二人的用度中克扣罢了。
她最恨的,还是温暖茗。无情无义的人,说不来就不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那日明明是他说替小姐请大夫,可转眼就和三小姐鬼混到一起。既然他要替兰心小姐负责,那茉儿呢?他就不应该负责吗?
哼。小姐虽然心里不说,她一定也恨的。哪个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名节?
糟了。锥儿忽然想到,她压根都没告诉过茉儿,那****洗浴春guang外泄被温暖茗看个正着的事。要不要告诉她呢?
最可气的还是温暖茗。
小姐不能说话了,可她能说,若是见到了他,她一定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以前还一直当他是个好人,现在才知道小姐说的是对的,多情的人最无情,滥情的人最绝情。
可是,如果现在有人能把小姐救出这个火坑,似乎只有他了。若是他肯娶小姐,一定不会受到现在这样的冷遇。
不行,他都要娶兰心小姐了。三小姐也是,看上去那么单纯的人,原来也会套我的话,然后拿这做把柄来陷害人。明明那药就是她自己下的,她还把脏水泼到小姐身上。
可是,现在的男子,娶两个以上的妻子的人很多的。温暖茗不可能只娶一个妻子,将来他也会有很多小妾,为什么不能娶了小姐呢?小姐比兰心年长,就算不分妻妾大小,但平起平坐总应该可以吧。
头疼。想了这么久,都没有一个好办法。更可恨的是,开始还盼着他来,谁知在监押期间,一个来看望的人都没有。连孟大公子都没来过,还说是哥哥呢。
说曹操,曹操到。
温暖茗正陪着兰心散步,然后送她回去。有了前车之鉴,他不肯再进她的院子,只送到门口就回来了。正看见锥儿抱着一堆纸、墨,一边低头走路一边皱眉,嘴里还嘀咕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做才行嘛。”
他是不相信锥儿的供词的。他有眼睛,有一颗敏锐的心,不会看不到锥儿的心思。也不会看不到茉儿的心思。虽然看不透。
锥儿不会喜欢他,她还是个孩子。
而茉儿,只冷冷的,像坏冰。也许她一直都是,本来就是,永远都是。那些对于她对他的一切热情的想象,不过是因为药物刺激下自己的幻想。
人终其一生,都在对得不到的人和事,念念不忘,可其时,也许只是被事物的表面蒙蔽了,自己爱上的,不过是自己对美的爱的感觉。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长日的和人议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道理,怎么到自己身上,还是解脱不得呢?
无耐地笑笑,温暖茗真笑自己痴愚。既然已经决定了娶兰心,那就对她好吧。这一生,就是她,和他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的女子,也许注定了就是她。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久候多时了。
因此温暖茗不想去质问以沫,对,就叫她以沫,以后,她是他的姐姐。真可笑,人生原来是如此地戏剧。曾经,她是他的学生,再曾经,她和他,不过萍水相逢,谁知道,转了一个圈,居然会成为他妻子的姐姐呢?
他不想再得知,她为什么下药的真实原因。事情已经这样了,结局还算圆满,夫复何求?
锥儿却挑着眉冷笑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孟丞相的东床快婿啊。”
这话不软不硬,听起来却咯得人生疼。温暖茗微微不悦,但夫子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不和她斗嘴,只淡淡的一笑,示意过了,就要离开。
锥儿见他要走,越发来气,道:“你这无情无意的人,给我站住。”
温暖茗诧异的看向锥儿,道:“锥儿,你受了委屈,对我有怨言,我不与你计较,可你这话里话外,是在说我无情无意吗?”
“不是说你,难道我在同鬼说话?”锥儿冷笑一声道:“我可不敢称受了委屈,自有比我觉得委屈更大的人,有句俗话怎么说,哦,对,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