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的心思已经公诸于众了,接下来就是不断的拉扯和试探,尔后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了。
当然,长公子立储的事情可以定下来,赵泗立太孙的事情更是板上钉钉。
至于芈兰这位主母的儿子昌意……
白应只能说一句未来可期。
朝堂的风波让芈兰难以宁静,同样让赵泗的舅舅公子歇难以宁静。
“我是嬴泗的舅舅,安能将我圈禁于此?嬴泗作为甥子,却从未来此拜会过我这个舅舅,目中无父无母亦我我这大舅,安有如此断绝人性之理?”被始皇帝圈禁的公子歇来回踱步,面色愤慨,不停的碎碎念。
一边碎碎念的同时,一边观察自家妹妹赵樱的神色。
见赵樱依旧面无表情的在织衣,公子歇目光一转,复又踱步来到赵樱面前蹲下身子唉声叹气。
赵樱看着自家兄长沉浸于表演之中,该配合表演的她却无动于衷的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叹了一口气道:“兄长有甚么话直说便是了,何必如此作态?”
公子歇闻声,脸上刚刚酝酿起来的表情一僵,尔后讪笑了一下开口道:“你这又是什么话?我们作为泗儿的至亲,却被秦王圈禁在此,我心里只为你心疼……”
赵樱面色一冷,撇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兄长开口道:“兄倘不直言,我便去了。”
“我一是一国宗室之长,二来又是泗儿的舅舅,如今被秦王圈禁,我听说秦王多爱泗儿,你是泗儿的母亲……能不能……”公子歇叹了一口气。
最开始得知赵泗身世的时候公子歇以为转机来了呢。
毕竟就始皇帝表现出来对赵泗的喜爱,他身为赵泗的舅舅,理所当然的也能够分享一二权势。
可他没想到始皇帝做的如此之绝,直接把他圈禁于此,日夜不得外出,居内则有宫人侍卫,处于深宫高墙之下,当真是只能进不能出。
虽然严格意义上在赵地他也处于圈禁状态,但毕竟天高皇帝远,他赵国宗室族长这一身皮还是有用,因此名为圈禁,实则门客往来不断,他想要外出也很简单。
而现在……是真真的被禁绝在这四方天地之间。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以舅舅的身份给赵泗表演一番舅甥情深,让赵泗给自己说说好话。
可是,赵泗压根没来过是他没想到的。
因此,也只能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妹妹,赵泗的母亲身上。
总不能当真一辈子都被圈禁在这四方天地之内吧?
“我与兄长同居于宫内,兄长不得出,何曾见我出去过?兄长不能见甥,我何时能见过我的孩子?”赵樱脸上的哀伤一闪而逝。
“当真不能?”公子歇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谁又能够违背秦王的意愿呢?”赵樱看向自家兄长。
公子歇闻声叹了一口气,起身一脚踹在庭院内的树上。
“秦王无道,不使母子相见,真真无情!”
“既然不能相见,伱还织这衣裳作甚?”
公子歇一通乱发脾气,又看向自家妹子。
虽然是宫内圈禁,但是其实生活还是挺好的。
最起码吃喝不缺,有什么需求也会被
还是那句话,宫人是最有眼力的一个群体。
再怎么说,他们一个是赵泗的舅舅,一个是赵泗的母亲。
圈禁在这里是始皇帝的意思,但是伺候不好让小公子的至亲出了什么差错,那可就是宫人的问题了。
赵泗可不是无权无势之辈,他是当今陛下最为宠溺的长孙。
生活在宫中宫人更清楚始皇帝对赵泗的喜爱。
现在没见,以后呢?
见面以后,一句话,就有可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对于现在的赵泗而言,这很简单。
宫人的命,从来都不值钱。
故而,公子歇也就是发发脾气,暂时还没有心态崩溃。
“泗儿长至今日,我不曾善养,如今得了空闲,便织一些衣物罢了,回头遣宫人送去即可。”赵樱开口说道。
“在衣物里藏上书信,这倒是个好办法!”公子歇眼前一亮。
“或许并非是泗儿不愿意见我这个舅舅,以秦王的残暴,恐怕是他不准泗儿前来,如此一来,我才更应该想办法联络泗儿。”公子歇一拍双手。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赵樱叹了一口气。
“这是何意?”公子歇抬头看向赵樱。
“现在兄什么都不做,才是对泗儿最大的帮助。”赵樱神情复杂的看着自家兄长。
“胡说!”
“兄长是如何被擒入咸阳的?”赵樱一声嗤笑。
公子歇闻声脸上露出愠怒,却不敢真的和自家妹妹生气,郁闷的背过身去。
赵樱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每次自家兄长的灵机一动,都带着一种质朴的愚蠢。
公子歇气呼
呼的离去,赵樱却迟迟拿不起针线。
其实从目前秦王圈禁他和兄长的做法来看,赵樱能够感觉到,始皇帝很排斥他们和赵泗有所接触。
因此,她也不知道,自己织的冬衣,能不能送到自己的儿子赵泗的手中。
她何尝不想看看自己的儿子……
沉默良久,赵樱复又拿起针线,面无表情的继续织衣。
时间继续流转,朝野依旧因为立储之事在持续沸腾。
以至于现在四方的叛乱似乎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像也确实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毕竟春天还没到,燕国之地的叛乱就在大秦的铁骑之下彻底平定。
而知情人都知道关于东胡月氏的战况进展十分顺利。
赵泗又封王于赵地,天底下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担忧的事情。
在一片乐观的局面之下,咸阳城也终于迎来了陇西的报捷文书。
“陇西报捷!陇西报捷!”
从陇西沿着秦直道一路飞奔不停,换乘四五次的传令兵骑着一匹快马高举奏捷文书,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再次掀起了喧嚣。
“东胡欲联兵月氏合六十万众叩边!秦将韩信领兵一万出关平乱!
以万人跃千里奇袭东胡王庭,杀东胡王于王庭之内,驱月氏而过伊犁!
东胡裂为鲜卑乌桓,月氏裂为五部,扩地千里,河套阴山尽归大秦,俘胡人二十余万,牛羊战马无算,戎人复判,旦夕复破,犁庭扫穴,戎人既没!”
闻听报捷之声,守城士卒仓促的打开城门,同时高呼喝彩,传令士卒高举奏捷文书一路疾驰不停,复再传颂!
整个咸阳城之内,行人仓促退至道路两侧,纷纷交头接耳,目光瞩目在高举的奏捷文书之上,一时之间,呼喊喝彩之声鼎沸!
有人欢欣鼓舞,有人佯装镇定,有人扼腕惊叹,有人引吭高歌!
“区区胡人,想要趁大秦之危,殊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有人开口分析,脸上带着嗤笑,仿佛大秦大获全胜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你疯了?大秦只出了一万兵马!胡人可是动用了六十万人手!”一旁有人反驳。
“韩信是谁?”
“没听说话啊!”
“我知道,据说是小公子于淮阴之地亲手绑来的门客!”
“我知道!先前与东胡一战,韩信就曾领兵千人以少击多,立下奇功,因此才得以将万人!谁料竟能以万人击溃胡人六十万众!”
“六十万?就是六十万头猪都没这么好赢吧,真的假的?”
“奏捷文书岂能有假?”
“恐怕是联合了匈奴吧,我听说韩信借兵匈奴。”
“匈奴难道不同样是狼子野心?值此危机之时,若非大心胸之人,安能领万人出关?”
“照我看来,只是适逢其会罢了!”
“那你去啊!”
一时之间,围绕韩信的战绩吵闹之声出了天际,整个咸阳城都响起了对韩信的讨论。
有人怀疑韩信战绩的含金量,有人为了大秦的胜利振奋不已,同样也有人因此如丧考妣。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韩信,这位曾经籍籍无名的年轻人,真正意义上的一炮而红了。
一战而溃东胡于月氏!
而且只领了一万兵马出关。
这是何等战绩?
须知道,大秦的上将军蒙恬,用了近十年的时间才从匈奴手里夺走了河套地区。
而韩信,只用了一战!
拿下了整个阴山以及河间。
当然,这其中不乏因为蒙恬打下来的基础,以及装备的更新。
但是韩信一战的含金量依旧恐怖的令人不敢直视,直有一种幻想照入现实的感觉。
那句话怎么说呢?
虽然就打了一场,但是战损比太高了,打的也太漂亮了!
漂亮到了无可指摘的地步!
传令官绕城三周,尔后入官府奉上奏捷文书。
于是,继咸阳城的热心群众们沸腾以后,大秦的文武百官,也跟着沸腾了起来。
哪怕是始皇帝本人,虽然一直不缺少对于陇西占据的监控,甚至于在传令官来之前始皇帝就已经了解到了战果,可是当捷报摆在始皇帝面前的时候,始皇帝依旧有些难以抑制心怀激烈。
“好!好!好!”始皇帝为之欢欣鼓舞。
赵泗接过奏捷文书,仔细端详以后,胸口似是出了一大口气一般,只觉得浑身飘飘欲仙。
“这就是韩信!”
独一档的韩信!
兵仙!
更不用说,还是韩信和项羽的强强联合。
这对组合放到一块,绝不仅仅是1+1那么简单!
而是……
总之,历史上相爱相杀的二人精诚合作,比起来骑着典韦的吕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一个是名传千古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