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一统天下之时距离如今已十余年,而地方上却还一片混乱,秦法仍然不能普及天下,货币,度量衡,文字,尚且不能一统,为官者不能于陛下齐心,地方贵胄思念旧国。
我曾经跟随陛下大巡天下,地方上用的钱币还是旧国的钱币,这难道不是对陛下的背叛,对大秦的背叛?
陛下颁布的政令只能够在关中执行,出了关中就等同于一张废纸,因此陛下决议强干弱枝,迁天下贵胄入关中,因此颁布了迁王陵令,您知道这件事情么?”赵泗开口问道。
李信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确实不知道。
古代的消息流通较为缓慢,李信又不是当事人,本人深居简出不问国事,因此还真不知道。
赵泗闻声简单的跟李信阐述了一下迁王陵令的具体内容。
李信闻声陷入了沉思。
“自从陛下颁布迁王陵令以后,天下乱象频现,舆论盛行,乃至于大秦都为此而被抹黑,六国贵胄不愿意交出权势,财富,甚至为之不惜举家抵抗。
之前大巡天下,有会稽郡守殷通暗中畜养私兵。
“六国……”
从他踏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你去了?”
“我因为战败而让大秦折损二十万将士,陛下没有因此问罪于我已经是宽宏大量,我这样的罪人又如何有颜面请求陛下委任我统帅大军呢?”李信摇了摇头。
“事实上这已经是定局,之前陛下大巡天下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的遇到刺杀,博浪沙刺杀,张良以力士掷锤,若不是误中副驾,恐怕陛下就要饮恨当场,陛下遭遇刺杀以后,勒令当地官吏大索天下,居然抓不到刺客张良,这可是刺王杀驾,居然还能全身而退,不仅全身而退,甚至迄今为止都尚未将刺客张良抓捕归案。
至于李信……说实话,赵泗心中对李信多少是有一些惋惜的。
要不是缺额缺的实在是太多,何至于秦半两迟迟不能彻底流通?
铸币不足是一个原因,但贵胄囤积同样也是。
提拔一个庶人,成为宰相,成为上将军,这是在大秦绝对不会出现的事情。
李信沉默许久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露出一丝苦笑。
“天下一统,居然还险至于此?”李信微微惊诧尔后看向自己的儿子李超。
问题是他们资历不够,爵位也不够,在秦朝想要坐镇一方统领战事必须是要经过足够的战场考验的,这是硬性规定。
李信张了张嘴,双手悄无声息的攥紧。
这次颁布迁王陵令,我的部下查到东海之畔的沧海君意图纠结秽人谋反。
父亲又不是不知道,倘若四边危机,中原再起战乱,确实缺少一个合格的统帅应对局势。
其中钱财已经充公,始皇帝要看的是具体数据。
而另一边,赵泗从李信府邸里面溜达出来以后,直奔皇宫而去,赶着给始皇帝做
赵泗离去以后,徒留下李信一人跪坐在案几之前微微失神。
难道父亲还打算推诿到陛下亲自前来么?
父亲常常教导我要忠君之事,可是为人臣不能为君王分忧,遇到了事情就要推诿,这样的事情是忠君之士应该做的么?”李超开口反问。
哪怕是白起也是爬到了左庶长的爵位才真正意义上的独领一军。
“况且对付的只是东夷秽人……”
“为将者自己没有预料到的东西,难道还要推诿到陛下身上让陛下为此承受罪责么?”李信再次摇头。
“可天底下哪有长胜的将军?一场失利罢了,难道父亲就打算从此以后再也不问世事?
现在时局已经危机到这种地步。
李信退隐了,但是李超没有退隐,虽然对于政事关注不多,但是像刺王杀驾这样的大事件,李超还是有所耳闻。
“航贸军府的海军编练如何?”始皇帝看向赵泗。
因为秋天,即将到了。
况且,算缗是一项长期政策,是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何人?”始皇帝看向赵泗。
始皇帝给他们了足够的尊重,甚至不惜将王翦这个吉祥物都抬了出来,必然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接下来要做的是,继续颁布迁王陵令,广泛迁移天下贵胄至关中割肉挨刀。
而且,赵泗敏锐的感觉到当年的事情恐怕并没有王翦说的那么简单。
李信缓缓抬头,眼眸之中的光芒似又凝聚。
一群失去了土地和话语权的地方贵胄,朝堂上的弹劾还有赵泗顶着,不用担心外部手段,还可以借调五十羽林军出动。
“东夷的秽人?”李信微微沉吟,陷入了犹豫之中。
毕竟财富并不会消失……
“人数倒是够了,不过操练时间短了一些。”赵泗摇头。
哪怕是背后有人助力,也得一步一个脚印。
始皇帝原本还带着一些微笑的面
容瞬间变得沉凝起来。
仅仅是
赵佗坐镇岭南,而蒙恬坐镇陇西,王老将军居咸阳坐镇中原,唯有东夷秽人,大秦海军新立,未经操练,战力略逊一筹,但海外秽人却有百万之众……我唯恐败坏战局,可是却苦于无人能够坐镇一方领兵出征,因此像王老将军求教,这才特意来拜会您请您出山。”赵泗开口说道。
当然,大概率贵胄们是不愿意的,哪有人上赶着挨刀帮助国家蜕变的?
国家归国家,个人归个人,属于是自古以来了。
闯王北京城拷饷拷出来多少白银?都不知道够明朝多少年的赋税总额了。
何止是短了一些,压根就是刚刚征兵。
“父亲……”李超看着沉默的父亲嘴角嗫嚅。
“父亲当年失利非战之罪,而在于昌平君和昌文君……”李超闻声反驳。
赵泗一溜烟的跑到皇宫,给始皇帝递交了
赵泗认真阐述完以后,选择了告退。
“倘若照萧何所说,这群贵胄手中藏匿的财富恐怕有大秦数年赋税之广?”始皇帝合上公文脸上带着笑意开口。
李超还很小的时候,曾经见过父亲意气风发的样子。
而途经东郡之时,陛下遭遇魏国公子率力士刺杀,公子为之惊走,甚至一度杀到陛下近前,陛下险有生死之危机。
始皇帝给赵泗下了死命令,赵泗顺理成章的给萧何曹参周勃三人下了死命令。
曾经有多么耀眼,如今就有多么惋惜。
李超逐渐长大以后,复盘了许多次当年的战役,其实不光是李超这么认为,当时的很多人都这么认为。
但是那一场战争摧毁了一切,自己那个充满了自信和狂傲的父亲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他依稀记得,父亲战败归家以后,陛下多次主动来到家中探望。
这很合理。
毕竟所谓的规章制度,本质上也就是始皇帝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李超还记得自己年幼的时候,伐楚失利的父亲回到家中,把自己关在房门之内,三日三夜,不吃不喝。
贵胄如果愿意老老实实进入关中,那就得掏出土地和财产,大秦的财政将会前所未有的充裕,土地兼并问题也将极大程度的得到缓解,大秦帝国将正式从暮气沉沉的七百年之国转变为新生帝国。
有了大概的财产预估,回头动刀子割肉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能够更加精准一些。
仅仅两个多月的时间,萧何就从这群迁移贵胄嘴里撬出来了大秦将近一年的赋税总额。
这已经够多了,毕竟只是征收算缗,而不是抄家。
赵泗真正意义的声名远扬也正是从东郡刺杀开始。
尔后锐利的目光看向赵泗,眼中带着几分不耐。
赵泗没想到始皇帝的反应居然这么大,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心里闪过一丝想法。
硬要说没有人领兵是假的,赵泗的门客天团丢过去吊打秽人这群塞外蛮夷和玩差不多。
始皇帝选择了主动。
“父亲,眼下老一代的将领大多都难以再奔赴战场,现在这种情况,就连赋闲许久的彻侯都重新回到朝堂担任太尉,恐怕上卿并非虚言哄骗,而是时局真的已经危险到了一定的地步。”李超开口劝说自己的父亲。
针尖对麦芒,干柴对烈火。
“只会多不会少,陛下下令统一货币,铸造的秦半两不计其数,然而秦半两大多却只在关中之地流通,关中以外的秦半两都到了哪里?大部分都被藏匿在贵胄自家的地窖府库当中了。”赵泗摊了摊手。
上卿是陛下的亲近之人,和我们又没有关系妨碍,能够亲至此地,代表的是陛下的意思。
年幼的李超不知道父亲经历了怎么样的局面,但是为人子,他自然不愿意看到父亲因为一场失利而消沉至死。
李超还知道,始皇帝,从未放弃过自己父亲。
“说起来东海秽人,眼下东海的战局还无人主持,臣又不能亲自前去,因此特意物色了一个人选举荐给陛下,以防备秽人作乱,危及中原。”赵泗开口道。
赵泗在对话之间当然做了一些小小的处理,不过说的都是实话,倒也没有欺骗李信。
“博浪沙刺杀的事情我也曾经听说过,之前东郡刺杀我也有所耳闻,上卿之言属实,彼时东郡刺杀,幸有上卿护卫在侧,锤杀刺客,护王保驾,才得以有惊无险。”
这样的天下难道不算风雨飘摇么!
秋天是最适合战争的时候,不论对于任何一个民族来说。
不仅如此,两年前我随陛下大巡天下,东郡天降异石,上刻祖龙死而地分,水浇不得,火烧不得。
毕竟这可是能和正值壮年的王翦打擂台的存在。
“不错。”始皇帝点了点头。
妈的!
凭借萧何周勃曹参三人的才能若是不能把这群贵胄按在地上摩擦那才是见了鬼了。
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