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四无限惊恐地抱着自己的胳膊,他嘶声大叫:“你用什么扎我?!”
甄玉但笑不语。
昨天她去了一趟附近的镇上,用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银簪,换了几样药材,又买了一副银针。
前世,她在媚雪楼偶遇一位身怀绝技的“异人”,医理和身上功夫,都是她从对方那儿学来的。
这套能耐她练了十五年,早就炉火纯青,如今虽然重生,技能却是一点都没生疏。
宋老四无限震惊地望着她!
这个迟钝的男人,直到此刻才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养女仿佛变了个人!
她身上,那种胶水一样厚重的怯懦,还有那永远像只畏光小老鼠一样的惊恐,不知何时,就像日中的露水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甄玉双眼中那种冷酷到冷漠的冷静,就好像,当场斩下宋老四的脑袋,她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宋老四的心底,升起一种极为陌生的恐惧!
他蓦地想起很多年前,自己独自进山砍柴,偶然遭遇了一头白狼。
那白狼是真好看,一身雪白长毛,身形飘逸矫健。白狼的眼睛,也是真吓人,毫无情感可言,只有无穷无尽的冷酷。
那种食肉猛兽盯着猎物的眼神,让宋老四终生难忘。
甄玉此刻,就是这种眼神!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宋老四哑声问。
“我娘的那块令牌呢?”甄玉说着,又笑了一下,“我是说,我亲娘。当初她留下的那块金令牌,你们还没卖,对不对?藏在哪儿?”
宋老四脸色一变。
甄玉生母留下的那块令牌,他确实没卖。不是因为卖不出去,而是不敢卖。
那上面有个甄字,花纹雕刻得又太独特,一看就知道,这玩意是用来确认身份的。宋老四担心,一旦将这块金牌卖出去,早晚会把追查甄玉生母下落的人给招惹来……
万一对方大有来头——那简直是必然的——到时候,宋老四夫妇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当初甄玉生母难产,宋家没有尽心救助,几乎可以说是冷眼旁观,打着小算盘,眼睁睁看着她断气身亡。
等她死后,宋家又把她身上财物搜刮一空,更别提,这十几年,还百般奴役她的亲生女儿。
这夫妇俩,做了太多见不得人的缺德事,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万分亏心,不敢让外人知道。
但是眼下,被养女问到跟前,他还是得把嘴刚得硬硬的:“什么金令牌……就是个不值钱的破铁疙瘩!那玩意早就卖了!咱家穷,你又不是不知道,又添了你这张能吃的嘴,不卖掉它,怎么度日!”
甄玉听得连连冷笑:“都这时候了,你还在说谎。”
她伸手敲了敲宋老四那条瘫痪的右胳膊:“这条手臂,你是真的不想要了?”
宋老四嘶声叫道:“你到底上哪学来的这些鬼把戏!”
“你应该关心的是你自己。”甄玉一字一顿道,“再不说实话,可就不止右手和右胳膊受罪了。你老自己试试,是不是就连右边这条腿都变得吃力很多?”
宋老四傻了!
他怎么都想不通,明明数日之前,养女还是个任打任骂的无用受气包,怎么一夕之间,就变得这样厉害!
“现在,你只是右手抬不起来,右胳膊发麻,右腿不得劲。”甄玉声音平静如念魔咒,“等到明天,你右边整个身体完全麻木,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就连起身撒尿都做不到。”
宋老四清清楚楚听见,自己的牙齿磕碰发出的咯咯轻响!
甄玉故意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那块金子,真就那么重要啊?比你的胳膊,你的腿,比你的一条老命还重要吗?”
宋老四哆嗦得几乎站不住!
见他动摇了,甄玉索性又添了把火:“你儿子杀人下狱,秋后就问斩,你老婆被打断了双腿,只能瘫在床上,你半边身子动不了,家中没有一个人能帮你。都成这样了,你还留着那块金子干什么?你拿着它,究竟是能吃还是能用?宋老四,你掂量掂量,自己还有几年的活头?金子再好,也得你有那个命才行。”
她字字句句精准打在宋老四的死穴上。
宋老四顽固的头颅,终于缓缓垂下,哑声道:“……就在院里,那棵大槐树底下。”
“这不是挺好的嘛。老实坐着别动,不然你右边身子废得更快哦。”
甄玉说完,嫣然一笑,进屋取了铁铲。她在宋家是干惯了活的,这点小事不用假以人手。
不过挖了十几下,土层里就暴露出半腐烂的蓝色布包,布包取出,打开一看,那块金灿灿的令牌出现在甄玉眼前。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生母留下来的这块令牌。
果不其然,它和前世,三皇子展示给她看的那块令牌,一模一样。
这就是她身为龙虎大将军和嘉怡公主之女的最强凭证!
泪水迅速涌上了甄玉的双眼!
如果前世,她能早一些拿到这块令牌,确认自己的身份,又何至于因为深深的自卑,放弃自己的人生,只为他人做嫁衣?
拿到金令牌,甄玉擦了擦上面的尘土,将它小心翼翼揣进了怀中,想了想,她转回屋里。
无视了又愤怒又满眼期盼、指望她给自己解开半身麻痹的宋老四,甄玉径直走到了里间。
床上,躺着动弹不得、哭天喊地的宋陈氏。
她在衙门挨了结结实实的五十大板,两条腿都被打折了。此刻宋陈氏瘫在床上,眼见着养女走到近前,她恨得牙根都快咬出血来了!
“贱人!你这个小贱人!”她在下半截的剧痛中,喃喃不清地恶毒谩骂着,“当初就不该收留你,当初就应该把你掐死!让你和你那短命的娘一块儿作伴去!”
然而这些恶毒的诅咒,完全没有影响到甄玉。
她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