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甄玉仍旧是满脸的胆怯和惊恐:“我的丫头呢?!叫她们过来!”
青年试图安抚她,他又向前了一步:“殿下……”
正这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个严厉的男声:“你们在干什么!”
甄玉抬头一看,正是湛卢。
那青年一见来人牵着马,又是一身官服,赶紧把手往回收,同时嘴里大声道:“这位老爷,我从湖里救了一个人!”
甄玉心里觉得好笑,她明明就在草丛里等着,根本没让这位费一丝一毫的力气,这位居然大言不惭,一点都不含糊,马上把救人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了。
湛卢往前走了一步,他看看甄玉,故作大惊失色状:“这不是永泰公主吗?!您怎么会在这儿?”
甄玉哑声道:“啊,是湛卢啊……我刚才晕过去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这话说完,眼角悄悄瞟了那青年一下。
毫不诧异的,她在那青年脸上,看到了一抹隐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原来刚才永泰公主全程晕过去了?青年暗想,那就更好办了!
今晚的这场意外,虽然声势浩大,但最后造成的伤害并不大,除了马车夫流了点血,其他人都没受伤。
嵌雪受了大半夜的惊吓,她抱住甄玉就是一通嚎啕,那是又放心又委屈的泪水。
哭完了,她又忿忿道:“这可是天子脚下,怎么会有拦路的劫匪?!玉姑娘,咱们这就报官!”
甄玉眼尖,马上就瞥到青年一脸控制不住的紧张,于是她苦笑了一下:“报官的事,先放一放吧,反正也没丢什么要紧的财物。”
这话一说,青年脸上的紧张就不由自主消退了。
湛卢很会来事,他上前道:“幸亏遇上了这位小哥,不然公主可就危险了。”
那青年故作谦逊,慌忙摆手道:“人命关天,哪能见死不救呢?”
甄玉冲着他深深一福:“多谢恩人。请问恩人尊姓大名?”
青年爽快地说:“鄙人姓沐,名万安。在下的叔父就是如今的襄阳侯。”
甄玉故意做出一副震惊的样子:“襄阳侯之妹沐嘉莲是你什么人?”
青年说:“她是我姑母。”
甄玉满脸欢喜:“原来是一家人!你姑母如今,正在我家住着呢!”
虽经过深夜落水这一趟折腾,但憔悴苍白之下,依然难掩甄玉绝色的美貌。沐万安一时间竟看呆了!
好在他立即回过神,赶紧笑道:“是吗?我本来就是打算去看望姑母的,没想到遇上公主落水。”
甄玉淡然一笑:“那正好了,恩人就随我一道回府吧。”
湛卢拱手道:“公主既然无恙,小人先去禀报王爷,公主放心,今晚的事,王爷自会派人去查清楚。”
一行人赶到将军府,里面早就灯火通明,沐嘉莲得了消息,带着一群丫头婆子,焦虑不已地等候在门口。
一见甄玉他们,她当众松了口气:“我听说公主在路上出了事?”
甄玉也急急忙忙问:“饮翠呢?!她怎么样了!”
沐嘉莲一脸莫名其妙,她转身把饮翠拉到甄玉面前:“不是在这儿吗?”
甄玉总算结结实实放心下来,毕竟她是真的担心了一夜,生怕饮翠真的出了事。
饮翠又好奇地问:“公主,你怎么了?”
甄玉忍住泪,她说:“小鸽大晚上的跑到护国寺里,告诉我说你生了重病,还呕血——我这才急急忙忙往回赶。”
沐嘉莲大惊失色:“你是说小鸽?那丫头,偷了我的银子之后,已经有两三天没见踪影,没想到她竟然跑到护国寺,还欺骗公主!真是该死!”
说完,她又安慰甄玉:“公主不要怕,饮翠并没有什么事。多半是小鸽那丫头起了歪心思,勾结外头的坏人,想半路洗劫公主的车轿。幸亏公主你福大命大——哎?万安?你怎么也在这儿?”
甄玉一脸憔悴,她勉强撑出一个笑容:“姨娘不知,是这位沐公子救了我。”
沐嘉莲吃惊道:“竟有这样的巧事?大家先进来吧,别站在门口说。”
于是大家进来将军府,沐家姑侄自去叙旧,甄玉则先回房,洗澡换衣服。
走时,甄玉故意回头看了一眼。沐嘉莲正拉着侄儿说长道短,那手拉着手的姿态,亲热得有点过了头,不像姑姑和侄儿,更像是掩饰不住小动作的情侣。
而她侄儿沐万安的目光,一面嗯嗯啊啊回答着姑母的话,另一边,却禁不住一个劲儿往甄玉这边瞟,当他发现甄玉在偷偷看他时,心中忍不住一阵得意,更把头扬得高高的了。
甄玉故意满面羞涩,含笑着收回目光。
她心中却冷冷地想,挺好的。
看来,分化这两个人,并不是难事。
泡澡的时候,嵌雪一脸想说不敢说,她磨磨蹭蹭凑到木桶旁边,鬼鬼祟祟地对甄玉低声说:“玉姑娘,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呀。”
甄玉看看她,淡然道:“你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偏偏就那么巧,姑娘你一落
水,那个什么沐万安就出现了呢?”嵌雪皱着眉头,“这事儿,会不会和他有什么关系呀?”
甄玉看着她,忽然噗嗤一笑。
嵌雪愕然:“姑娘您笑什么?”
旁边整理衣服的流金,曼声道:“姑娘是笑你太迟钝,到现在才发觉。”
嵌雪更加吃惊,她回头瞪着流金:“天哪,难道你们早就看出不对了?!我是最后一个?我好笨啊!”
甄玉咯咯笑起来,她安慰道:“但你总算是看出来了,不是吗?也不算太笨。”
嵌雪噘着嘴,她又沮丧又生气:“我就说,这事儿从头到尾就不对劲,小鸽一个丫头,没人撑着她,她是怎么有胆子去勾结流氓来冲撞公主车轿?而且她明知道玉姑娘这次走得匆忙,身上不太可能带多少金银珠宝,如果真是这丫头一个人的主意,那她到底图什么呀!”
甄玉缓缓点头:“所以小鸽背后一定有人。嵌雪,这就是一场从头到尾设计好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