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见,温禾安数年前的无心之举都能引的话,是每一个字音都含着点星笑意,好听得不行。
再看她的眼睛,褪去懵懂之色,乌黑剔透,分外诚挚。
陆屿然伸手拨了下她用彩绳织成小绺的发辫,唇倒是松了些,眉棱间雪意要散不散。
这么多年,他待在巫山,深居简出,不爱露面,身边尤为清净,可这世上有实力的人免不了被簇拥追捧,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另外几位的风月荒唐事,有些来者不拒的,私下有多糜烂,也知道,温禾安尤为受欢迎。
会有人喜欢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现在前因后果说清楚,对方不过是个一厢情愿的无名小卒,温禾安根本不记得这回事,按理说,他不该介意,至少不该介意到这种程度。
这就这样,以后他还过不过了。
然而转念一想,他和温禾安现在因为各种事情阴差阳错地卷在萝州,这只是暂时的,未来,他们会各有各的忙碌,注定聚少离多,也注定面临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而这个时候,对温禾安身边会有一个,或几个时时围绕着她转,怀有各种隐晦心思的男人这件事,他很难做到不受影响。
大概是因为吃过一次亏。
但能说什么。让她不与他们见面?让她改变自己的行事作风与性格?
陆屿然不会在正事上干涉温禾安,她不需要任何人教她做事,对这种行径,他不屑一顾。
所以好像,也只能自己压着这点情绪。
陆屿然看了温禾安一会,须臾,他垂眼,倾身,再次吻上她唇角,这次攻击性减弱许多,初雪与清茶浑然过渡。
她捏着他的袖子,又不自觉抓他的手腕,小动作挺多,眼瞳睁大,等半退不退的舌尖被吮住的时候,一下怔住,而后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如此诚实,又胆大到不知死活的反应。
陆屿然捉着她的手,简直觉得自己要被她勾缠得魔怔。
直到温禾安感觉到某种变化已经极为明显,她才含糊了声,又偏了下头,呼吸都落在他颈弯里。她的感觉确实也没错,陆屿然显然没有再中途戛然而止的打算,他稍离了点距离,眼里的侵略性强得不行,不容人退缩。
然而这个时候,温禾安腰上挂着的巴掌大的镜面开始一下下闪着光。
陆屿然丢在桌面上的四方镜也在同时闪烁。
一时间不知涌进多少消息。
温禾安眨了下眼,怔了下,慢吞吞伸手去摸四方镜,陆屿然倏的闭了下眼,眼睫沉黑,气得连着笑了几声,旋即面无表情地看桌案,门外,楼梯上也传来了脚步声。
今天的人,事,怎么都掐得如此恰到好处,专程跟他作对?
门外是商淮,抨抨地敲门,却不说话。
尽管他已经很克制了,但话里的幸灾乐祸,看笑话拱火的意味依旧有点明显,并激怒了某个心眼只有针尖大小的男人,还没等他从书房里出来,就发现自己张嘴再合嘴,已经发不出任何
一点声音了。()?()
呵。()?()
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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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禾安看了看他,想回身开门,却被陆屿然抓着往回拉了下。他垂眼,指腹在她嫣红水润的唇角擦了擦,力道略重,直到这时候才说了第一句话,不紧不慢的,仔细听,才能听出一点情绪:“温禾安,你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温禾安有点疑惑,他却已经收回手,后半截字音落入她耳朵里:“都这么好?”
对他这样,对别人也这样吗。
有求就应,这么有耐心。
这对一些本,跟无意识的激励,也没什么差别吧。
说罢,他松手,抵着房门的灵气一松,商淮一个猝不及防,差点就地滚进来,对始作俑者怒目而视,双手在自己嘴上拉了拉,示意立刻给他解开。
温禾安脑子里还转着陆屿然说的这两句话,不明所以,可因为有更要紧的事要做,她先看了看四方镜,发现前后分隔不久的时间,月流,林十鸢,凌枝都给她发了消息。
凌枝发了好几条。
【我在双煞果上下的丝蛊碎了,它已经到温流光手中了。】
【我去找你。两三天后到。】
温禾安没觉得惊讶,她点开林十鸢发来的消息,扫过第一行字后皱眉,靠在一边的墙面上细细地看:【珍宝阁两位九境刚出阁门接应一批灵宝,接应途中感觉有强大的灵蕴在附近产生,他们第一时间戒备,以为是萝州鱼龙混杂有人下手劫东西,结果不是,回来后发现西边灵蕴时聚时散,像是有秘境出来。】
【目前已经有少量的人发现了。】
她凝着眉,点进月流的消息里。
【赵巍明日一早就有时间,他会来见女郎。】
【女郎,就在刚才
,一品春进了人,为首的是穆勒,看上去是直接过来的,空间裂隙开在了酒楼正门口。后面跟着几个医师,挎着药箱,看上去有点急。】
【温流光的杀戮可能有点压不住了。】
温禾安看着最后一行字,眼神微微闪烁着,心中无意识浮出来一句话:杀戮欲念压不住了,所以温流光突破在即,而这事来得突然,穆勒都来不及布置完秘境。
商淮这时候也终于被解开了禁制,他看着脸色依旧不好看的陆屿然,暂时歇了跟他讲讲理的心思,说正事:“西边出了点异动,几位长老去看了,发现是有秘境要现世了,看架势,秘境不小。”
“还有。”他看了看温禾安,摸了下鼻子,说:“一品春出了情况,他们罩住酒楼的结界突然炸了,那地方位置不错,晚上也有许多人走动,这一炸,伤了不少。现在又围了层结界,里面什么情况看不到了。”
温禾安闻言,朝四方镜一看,发现刚才果真也有消息进来,说的就是这个情况。
她也不觉得稀奇。
这就是沉淀无数年,久经风雨屹立不倒的世家,底蕴极深,掌控八方,她需要花点心思才能知道的消息,会有人事无巨细奉上。但对她来说,能得到想得到的消息,就是一件好事。
温流光的事情她知道了,现在更关心秘境:“秘境是怎么回事?确定了吗?真的是……天成的秘境?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7()_[(.)]7√7@?@?7()?()”
商淮摇头:“暂时不知道什么情况,秘境口也没正式形成,但看那股灵蕴,大概七不离八。()?()”
九州大陆,秘境有天成与人建之说,一些大的宗门,家族,为门下弟子试炼,会准备许多灵宝,灵药,再将它们分布在秘境中,谁能得到便是谁的。这种秘境是由人一点点用灵力构建而成的,东西分布在何处,设置什么难度的关卡,都由人说了算。
有些家族,就专做这个,每年要接许多这样的委托,西陵瞿家就是其中最为知名的一个。
这种秘境多,散得也快,相比之下,天成的秘境很是稀缺。
那是由紊乱灵流中形成的漩涡,天生地养,从生成到出世,历时千年乃至万年,吸附了无数奇珍异宝,也长成了许多珍稀灵植,比起人建的秘境,危险大得多,自然,机遇也大。
像温禾安和陆屿然,几乎不进人建的秘境,少有几次进秘境,去的还都是那几个一现世就闹出大动静的天成秘境,每当有这样的秘境现世,都会出现五湖四海之人齐聚的盛况。
虽然现下的萝州,比秘境现世也不遑多让。
温禾安很快就下楼去了月流那边。
屋里,商淮看了看陆屿然,他向来遮得严严实实的衣领被人往下扯皱了,露出锁骨和一片冷色肌肤,姿态难得有点松弛感,可心情好像也没好多少。
商淮有点不敢招他了。
他规规矩矩地道:“家主传音,说这次的秘境既然在萝州,你进去看看情况也好。()?()”
顿了顿,他又道:“温流光开启第二道八感的事,也由你看情况来。最好是不要有明面上的冲突,防线现在也不安稳。()?()”
陆屿然应了声。
这最后一道消息,商淮是真有点怵了,他在原地欲言又止了半晌,揉了揉鼻子,憋出话来:“是这样的,有个事你得有个准备,也、嗯,想想清楚,族里大概知道你现在和温禾安这个情况了。”
迎着陆屿然的眼神,他声音渐低:“家主问我,但这事我也没法说啊。”
这谁能知道这两个究竟是什么想法啊。
陆屿然沉进去了这他倒是能看出来,但是温禾安,这位现在是揣着无人敢轻视的实力,既不靠巫山,也不靠天都,不知道接下来是个什么打算,整日在忙些什么大事,谁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来去如风。
据他所知,年轻一辈中最出风头的这几个,就陆屿然性情最清,其余几个身边情人换得很衣裳似的,还固定有几个知己,相比之下,温禾安真算是好的,除了先前和陆屿然没有感情维系的那段联姻,后面也就,就要了江召一个。
对感情是什么态度,长久不长久,确实也看不出来。
这话,商淮再是有胆识,也没敢说,他撂完这句话后,就识趣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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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明,赵巍由身边几个亲兵护着,乔装打扮着到了月流的院子里。
他朝温禾安展了展袖,一听正事,和悦的面容一板一眼,很是郑重:“赵巍听闻女郎将取琅州,今日来,愿尽绵薄之力。()?()”
温禾安扶起他,失笑:“是我请你帮忙,你拜什么。?()_[(.)]???♂?♂??()?()”
“来。()?()”
两人对将要做的事皆是心知肚明,她示意赵巍到案桌前来,上面是一张十分详细的琅州城地形图,山川地势一览无余,“据我所知,各州城城主之间都会有联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