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宫宴上倒是其乐融融的，老皇帝坐在上首，他旁边的是皇后，再往下就是淑妃和贤妃，而有孕的文婕妤也算是坐在了前排。沈靖川是皇后所出的嫡子，在嫔妃们敬完酒之后，就轮到他敬酒了。

“儿臣敬父皇一杯。”

老皇帝今日倒是高兴，很快就喝了这一杯酒。

文婕妤突然站起身来敬酒，“臣妾也敬陛下一杯，陛下可不能不给臣妾面子呀。”

老皇帝一怔，说道：“朕方才不是喝过文婕妤的酒了吗？”

文婕妤笑意盈盈地说道：“方才陛下喝的是臣妾敬的酒，现在是臣妾腹中的孩子给您敬酒，您都喝了太子殿下和安王的酒，可不能不喝臣妾腹中孩儿的酒呀，他虽然还未出世，可是到底是您的亲生骨肉，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呀。”

文婕妤这一番话，哄得老皇帝心花怒放的，皇后嘴角含笑，文婕妤算不上什么威胁，论起年纪，文婕妤都可以做她儿子的姬妾了。皇帝年纪大了，喜欢个小姑娘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即便是文婕妤生下了个男孩儿，他和太子年龄相差太大，也无妨对太子构成威胁，正因如此，皇后才没有对文婕妤动手，犯不上。

老皇帝十分痛快地喝了文婕妤的酒。

酒过三巡，太子妃偶感不适，同沈靖川说要出去透透风去。

文婕妤注意到了这一点，她这位姐姐，可是高傲的很，如今不过才两个月，就要出去透透气了吗？她月份还要比太子妃大一些，也没见她出去透气呀。文婕妤瞥见了孙良媛，顿时就明白了，恐怕太子今日特意带着孙良媛前来，是想要将孙良媛抬成侧妃吧，太子妃不乐意，索性眼不见为净。

若是说这宫宴上，有谁是最激动的，那就莫过于孙良媛了。没准今日太子殿下特意带上她，是有意抬她为侧妃呢？要知道，她生了儿子，也算是个功臣，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被封了侧妃，那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儿？

只是太子殿下如今正在自顾自地喝酒，完全不提起这一茬，这倒叫孙良媛有些吃不准了，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老皇帝就会以体力不支离开了，那么她的想法也很快就泡汤了，这可不行啊。

太子妃出去了一刻钟，回来后，文婕妤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太子妃。

就在那个时候，文婕妤突然起身说道：“陛下，臣妾听闻孙良媛为您生下了长孙，这样的喜事，您是不是应当嘉奖一二呀？正巧今日孙良媛也来了，陛下您也见见吧。”

皇后脸色一变，她有些不喜地看着文婕妤，文婕妤自作主张干什么？孙良媛是生下了长子这不假，可是若是凭借这个就想封了侧妃，那还为时过早了。如今太子妃有孕，这说不准肚子里的是个儿子，那就是太子的嫡子，有嫡子了，孙良媛所生的这个长子也就不稀奇了。

更何况，太子妃的母家肯定也不会愿意孙良媛封了侧妃的。等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文婕妤似乎是文家的庶女，既然如此，皇后也就突然释怀了。文婕妤和太子妃在家里必定是不睦的，文婕妤此番也是为了恶心太子妃，所以才故意抬高孙良媛的身份。孙良媛和太子妃斗得越狠，她就越高兴。

只是，这抬孙氏为侧妃，这是万万行不通的，一则太子妃肚子里的兴许是个嫡子，文家也不会乐意的，二则去年太子才娶了秦氏为侧妃，秦氏的家世不输太子妃，这会儿弄出一个有子嗣的侧妃来，难保秦氏会不高兴，秦氏不高兴，就是秦氏的母家不高兴。

权衡利弊之后，皇后还是决定不给孙良媛晋封侧妃的机会。

皇后抢在文婕妤的前头说道：“陛下，臣妾以为，孙良媛生下长孙，是该好好赏赐。不如就赏金百两，再多送些滋补品，如何？”

文婕妤还要再说话，可是皇后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老皇帝虽然宠着她，但是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嫔妃，也不好插手东宫的事情，更何况皇后可是太子的亲娘，亲娘都发话了，难道太子还敢不听吗？

文婕妤素来都是能屈能伸的，她赔笑说道：“到底是皇后娘娘考虑周到，臣妾到底年轻，不懂事，还望皇后娘娘切莫怪罪。”

皇后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为了这件事犯不上和文婕妤翻脸。

“妹妹也是为了皇家子嗣考虑，说起来，妹妹再过几个月也要生了，太子妃如今也有孕，你们姐妹二人倒是凑巧，几乎是一前一后有的。”

文婕妤脸色一僵，她有孕是因为那张方子，只是，太子妃已经有一两年没有动静了，怎么她前脚有了，太子妃就这么凑巧也有了呢？必定是文夫人见这张方子有效，所以叫人带给了太子妃。只是现在木已成舟，她再后悔也没法子，只能等她生下孩子，成了九嫔之一，再去考虑后面的事情。

文婕妤脑子很清醒，她可不是那些想着生了孩子就想着去争一争太子之位的蠢货，等她生下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她这辈子的荣华富贵都稳了。当然了，最好是个公主，若是生下皇子，没准还会遭到皇后的忌惮，生个公主才是最优解。

老皇帝原本也没打算抬孙氏为侧妃，一则孙氏出

身不高，当不起这个侧妃，二则就算是抬了孙氏做侧妃，只怕也难以服众。老皇帝若是想叫孙氏成为侧妃，又何必等到今日？早在孙氏生下长孙的时候就叫人带着圣旨去东宫了。

“皇后说的有理，如今太子妃也有孕，若是来日生下个嫡子，那才叫和和美美的，朕也能放心将江山交给太子了。”

后继有人，才是长久之道。

太子妃微笑着起身，代孙良媛谢过老皇帝。

只是，孙良媛的脸色不好看，要怎么臭就怎么臭，不过她的表情管理做得好，下一刻她就换上了一副笑容，做出那等妻妾和睦的景象，似乎对太子妃十分信服的模样。

宫宴就这么散了，回到东宫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今日沈靖川多半不会去任何人的屋子里，多半是睡在书房的，按照惯例，除夕这一天要守岁的，只是秦艳从宫里回来，天色已经晚了，再过一两个时辰，就该是新年了。

回到梧桐苑，云梦端来一碗莲子羹。

“娘娘，想必您在宫宴上是没吃饱的，不如就用一碗莲子羹，先垫垫肚子吧。天色已晚，您今日也累了，不如就早些歇息了吧。”

秦艳有些意外地看着云梦，“你就不问问宫宴上发生了什么吗？”

云梦笑着说道：“主子不说，奴婢也不问。看您这神情，多半是无事发生的，即便是有事发生，也是和您无关的。”

“自然是和我无关的，只怕今日孙良媛是要气死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侧妃，如今彻底泡汤了。皇后亲自阻断了她的路，有这么一遭，只怕她是彻底和侧妃之位无缘了。过完了年，就该给太子妃请安了，瞧着吧，这新年第一次请安，怕是有好戏看了，孙良媛会成为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