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京都城内十里长街一片火树银花,从城墙角楼望去,千门万户列华灯,热闹非凡。
自本朝太宗时起,三元皆不禁夜。 望夜时,开坊然灯,鹤焰长明。 教坊陈百戏,天子先行拜寺请香,遂到东华门宴饮群臣,受万民朝贺。 掖门、东西角楼、城门大道、大宫观寺院皆是张乐陈灯,百姓竞相观湖游观,拜鳌山,逐龙船,只为一睹天颜。 日前,水灾平息,摄政王还朝。 皇帝为了感谢上苍庇佑,这才在上元节举办隆重的庆贺仪式,普天同庆。 难得热闹,海云舒带着琮儿也去街上,赏一赏花灯。 天上是万紫千红的烟火,地上五彩斑斓是明灯,看得琮儿一双眼睛骨碌碌的直转,可爱极了。 琮儿小手指着一个虎头花灯:“娘亲,娘亲,我要……” 海云舒当即付了钱,把灯笼提溜到琮儿面前:“它也是小老虎,琮儿也是小老虎,你俩作伴,好不好?” 琮儿开心得拍着手,咯咯直笑:“小脑斧……小脑斧……” 来往的人太多,莺歌和小婵也是紧紧跟着,生怕走丢。 小婵:“夫人,这会儿皇上正在金明湖游船呢,咱们去看看吧。奴婢还没见过小皇帝呢。” 本朝自始就有皇帝上元节放天灯的习俗,一来是为国祈福,二来也是为了与民同乐。 当今天子年将八岁,自登基以来,这也是他头一回在上元灯节露面。 百姓为了一睹龙颜竞相争逐,把金明湖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幸好现场有御林军把守,不然非把桥挤塌不可。 “夫人,你快看,在那儿呢!” 小婵指着湖中心。 波光粼粼的水面,停了一艘两层龙头游船,船桅上扬起绣金龙的布帆,随风飘舞,船榭飞檐雕刻得裁月镂云,极尽奢华。 小皇帝李宣在御前侍卫的保护下,站在船头,和岸上的百姓招手。 他虽然贵为天子,可毕竟还是孩子。 一举一动,都还透着稚嫩。 除了招手,也不知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得有太后在旁时时提醒着,才不至于出错。 百姓们也是山呼万岁,无比激动—— “快看,快看,龙船朝咱们这边来了。” “这就是皇帝?还真是个娃娃啊。” “少见多怪,先帝也是六岁登基,少年天子。不一样文治武功?” “那是太皇太后辅佐的好,我瞧如今这垂帘听政的小太后,可不像那么回事啊。” “唉?皇上旁边站得是?” “你傻啊,穿成那样,肯定是摄政王啊!” “不是说他赈灾时失踪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福大命大呗,要不人家怎么能当摄政王,咱们还天天在码头扛包呢?” “得嘞,咱们也别瞎操心了,还是瞧热闹吧。” “……” 海云舒也说不清再次看到江成璟时,是个什么心情。 他似乎瘦了许多。 本就棱角分明的下颌,又多了几分冷峻。 一袭玄色绣四爪金龙的狐裘大氅,遗世而独立,偶尔有几片雪花落在衣角,晶莹剔透得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微光。 他们离得距离不近。 一个在虹桥上,一个湖船里,中间隔着簌簌而下的雪。 有些事,只有亲眼见了,才会真得安心。 他还活着,那就好。 琮儿使劲挥舞着手里的虎头灯笼,兴奋得很。 而远处的江成璟也正巧看向了这边。 他好像跟侍卫交代了几句话,然后龙船就向虹桥渐渐驶来。 眼见着皇上的船越来越近,岸上的喧闹声更大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姓们纷纷叩拜行礼。 龙船上的宫女拿了不少福袋,围着船站了一圈,开始向人群中撒。 围观的人争先恐后的抢着,也是为了沾沾皇家喜气,图个新年彩头。 小婵和莺歌也赶着去凑热闹。 “夫人,你看!我这福袋里装了一双耳坠子!” 小婵开心极了。 莺歌也忙拆开看:“我的是个绣花荷包。” 小婵看着琮儿手里的小福袋:“哎呦喂,我们小世子真厉害,也抢到了一个呢。” 海云舒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船上的宫女好像瞄了准头一样,扔的福袋在半空打了个转,直接掉进了琮儿怀里。 真是凑巧。 “来,咱们看看世子抢到了什么?” 小婵说着就拆开。 “是个御守。” 极其精致的绣工。 正面织绣着“平安”,背面是“长乐”,绣得花样是一只小小的老虎。 莺歌叹:“这不巧了吗!咱们琮哥儿正属虎呢,来,我给世子带上。” 琮儿笑得更开心了。 海云舒抱着孩子立于桥头,见龙船由远及近,穿过虹桥,又在喧哗中渐行渐远。 意外也就在此时发生了。 正当人们沉浸在欢天喜地的气氛里,龙船上的小皇帝好奇心重,只顾着看烟花拍手叫好,却忘了行船不稳。 结果脚下一个打滑。 “噗通”掉进了水里。 小皇帝不熟水性,直喊救命,身上龙袍又繁重,浸了水直往下沉。 “快——护驾——” 御林侍卫立即一个个跟下饺子似得往湖里跳。
为保陛下安全,岸上的官兵也开始驱赶灯会的人群。 “回家!不许随意走动!违令者斩!” 官兵一遍一遍喊着。 灯会上本来就是人山人海,突然出了这种乱子,整个场面都骚动起来。 乱糟糟的,海云舒和小婵她们被挤散了。 “琮儿——”海云舒喊着。 “夫人慢些——” 莺歌抱着琮儿想往海云舒这边挤。 眼前琮儿被挤得脸都红了,海云舒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