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海云舒看着小道童冷漠的眼神,说理都无从下口。
小道童从头到尾看着海云舒吃完,然后收了餐食就往洞外回信儿去了,连一口饭渣子都没留下。
海云舒不禁暗暗骂道:“这帮牛鼻子臭道士,平日里把慈悲仁义挂嘴上,真到了节骨眼儿上,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他们是铁了心的要榨干江成璟最后一丝精力,活活地耗死他。
江成璟让她别急:“怕什么,不过是一天没吃饭,饿不死的。”
海云舒想起江成璟为自己挡下的那一箭,想起他一夜未眠的守候,想起他温暖的背脊。
想起天寒地冻,他还要带着伤在崎岖的山路前行。
心底愧疚万分。
江成璟反倒宽慰他,“别难过了,真没什么。”
海云舒朝洞外望了望,确认没人注意,才从袖口里拿出几张有油纸包裹的糖块。
“这本是给琮儿买的,还没来得及给他带回去呢。”
海云舒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将糖送到江成璟的嘴边:“怎么样?甜吗?”
江成璟笑:“我儿子不但眼光好,品味也好。这梨膏糖做得地道,赶明儿,你多买些,咱们带回京城吃。”
海云舒有一瞬间的失神。
“怎么?只愿给儿子买,不愿意请我吃糖?”他还逗她:“不怕我吃醋?”
“没有啊……”海云舒用微笑来掩盖自己内心的苦楚。
“那干嘛愁眉苦脸的?”
即使她伪装的再好,他只要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
“真没有。”海云舒努力地扯出一个真诚的笑。
“海云舒,你这会儿笑起来比哭还难看。”江成璟最后回味一下梨膏糖:“行了,不逼你了。”
他不想强求她做任何事。
哪怕是一个简单的微笑。
洞外有人走来。
“该上路了!”
几个小道童,一边一个,架起江成璟和海云舒,步履蹒跚地继续朝水灵谷的方向前进。
山路崎岖,寒风凛冽,一行人身影在山谷间若隐若现。
时不时还有野兽出没,为了避险,又耽搁了不少时间。
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来到了水灵谷的谷底。
夕阳的余晖洒在水灵谷上,给这片山谷镀上了一层金边。谷底溪水潺潺,清澈见底,小鱼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弋。
水灵谷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谷底有温泉,即使是在隆冬,山谷之下,被地温暖着,也是一片绿意盎然。
小道童也不禁感叹:“师父,这儿果真地灵。”
元嗔才不会把心思放在这上面:“把人看好,当心被这里的莺莺燕燕给迷花眼了!”
“是……”
山谷间青翠欲滴,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令人心旷神怡。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留下一串清脆的鸟鸣。
走到一个三叉路口。
元嗔叫人把江成璟推到前面:“往哪走?”
江成璟抬手一指:“中间。”
这条路看起来最荒无人烟。
元嗔:“你不是在这儿拖延时间,故意耍我们的吧?”
江成璟:“本王有这个必要吗?”
“也是,你们俩的命都捏在我手里,就算耍花样,我也一定拉你们当个垫背的。”
“从这里往前,穿过竹林,绕过水潭,大约再走二三里,就能看到一片银杏林。就到了。”
元嗔听江成璟说得煞有其事,就吩咐:“带着他们在前面开路。”
于是,海云舒和江成璟被小道童们架着,走在岔路的最前面。
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平地。平地中央有一口深潭,潭水碧绿如玉,看着清浅,丢进一块石头,却沉不见底。
小道童们小心翼翼地绕过水潭,生怕一不小心就掉入深渊。
“师父,到银杏林了!”
探路的小道童兴致勃勃地回来报信:“就在前面!”
深秋时分,银杏叶已经变得金黄,落叶铺满了地面,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夕阳余晖洒下,映照出金黄色的光芒,仿佛整个树林都燃烧了起来。透过林间的缝隙,可以看到远处的山峦,景色如画,美不胜收。
元嗔急不可耐地走了过去。
江成璟道:“谢氏兄弟说了,飞石就埋在其中一颗银杏树下。”
元嗔指着面前的金灿灿的一片林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这里少说也有几十颗银杏,怎么找?难道一棵一棵挖开不成。”
“不然呢?”江成璟冷笑:“你连一棵棵挖开的耐心都没有,本王劝你,也别炼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了。”
元嗔心里很清楚,时间不等人,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飞石,把西夏皇帝的命给续上。
他指挥:“你们几个,别愣着了,赶紧给我挖!”
小道童出主意:“师父,既然飞石是刚埋的,土一定松动过,咱们先排查一遍,再挖不迟。”
“有道理。”
元嗔找了解题之法,心里畅快了不少:“你们兵分三路,去找松过土的银杏,把可疑的都标记下来。”
说罢,他们就按照计划开始实施,一时间,银杏林中尘土飞扬,挖开的树坑渐渐多起来。
因为需要的人手多,只留了两个人看管江成璟和海云舒。
一群人在银杏林间穿梭,海云舒看得出神。
她知道,一旦飞石被找到,她的生命,也即将到达终点。
“云舒?”
“嗯?”她回神。
江成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海云舒咬了咬唇,低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惋惜。”
江成璟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惋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