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江成璟脱困,再是解决静王妃,这个年过得甚是不易。
正月初一,雪覆京城。
江家大宅灯火通明,喜气洋洋。虽不是京城大户,可来拜年的人也是格外多。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便是这个道理。
江家人们围坐在正屋的大圆桌旁,一年中的这天,人是最齐的。
更何况今年还多了海云舒和琮儿。
按理说,海云舒仍是未过门的媳妇,即使来也是客,不应在本家的位次上。
可谁让江成璟一向不按规矩办事。
正当江家人其乐融融展示,他带着妻儿出现在门口。
“吃上了?”
江家四郎连忙起身:“二哥,你可来了,快上座。你不来,我们哪能先开席?”
自江成璟脱身后,江家人又仗势支棱起来。
江四郎在衙门的差事恢复原职,尤其是同僚们见到静王吃瘪后,也对四郎更殷勤,极大满足了他的小人心里。
因此,他也更要抱紧江成璟这个大腿。
老老实实地把椅子推出来:“二哥,二嫂,请入座。”
美味佳肴摆满了餐桌,香气四溢。
海云舒也佩服江四郎“能屈能伸”堪称变脸的本事,不是那日在宫外,指着她鼻子骂人的时候了。
海云舒带着琮儿落座。
江父故意摆谱道:“你们海家的规矩真是大啊,日上三竿了,才来给长辈拜年,还要一家子等你们动筷子。从前也不见二郎这样。”
江成璟替海云舒挡着:“是,从前我压根儿不会来。”
海云舒暗暗看了眼江成璟,心里还是感激他的。
“看看你把媳妇、儿子教成什么样子?”
“你不用针对别人,是我懒得陪你们演戏。来早了,说不到一起,来晚了,我儿子得饿肚子。”
江父:“你倒是会算计。”
江成璟父子是一见面不出三句话,必掐架:“算计不算计,我不会亏待我儿子,省得他大了怨我。”
琮儿小声道:“爹爹,琮儿怎会怨你呢?”
江父斥责:“大人说话,小孩儿插什么嘴?谁教你的规矩。”
江成璟筷子一撂:“大过年的你要发疯找别人,少拿我儿子当出气筒。”
“你还有脸说?你是他爹,我还是你爹呢!”
“所以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在,这个家能好到哪儿?”
海云舒使眼色叫莺歌带琮儿先去院子里玩,免得在这儿受不必要教育。
江父气得直咳嗽:“我含辛茹苦把江家经营到这个地步,不是由你糟践的!你看看你嚣张跋扈的样子,江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江四郎见两人越吵越凶,只能劝和:“爹,二哥好不容易来一回,你消消气,一家人坐一桌吃个饭不好吗?”
“半年不见他来一次,一来就吹胡子瞪眼,你们觉得很光彩吗?”
江成璟回怼:“江家能有今天,靠的是我,不是你。有福享你就偷着乐吧。还跟我谈什么光彩不光彩,觉得不光彩就搬回宛平老家住,省得京城高门大院规矩多,你下辈子也学不完。”
“混账东西!”
江父拍桌:“你当我是不敢用家法吗?”
“你动手试试。”
江成璟有先皇御赐的摄政宝印,别说是江父,就是皇上来了,也不能动手打。
此时,孟姨娘说话了:“二郎,你父亲年纪大了,别跟他一般见识,你还带着孩子呢,听着看着多不好。云舒,你说是吧?”
“嗯?”
海云舒没想到自己突然被拉下水,有点惊讶。
“你瞧瞧,为了你跟孩子,老爷跟二郎都起龃龉了。你快劝上两句,好让大家抓紧吃饭呐。”
敢情是她不让江家人动筷子了?
这也太会给人扣屎盆子了。
海云舒微微一笑:“呦,孟姨娘回来了?刚才没仔细看,竟差点儿认不出来了,实在对不住。”
孟姨娘尴尬地挽了挽耳鬓的长发:“无妨,无妨。也是刚回来。”
“听我爹说,你家四郎知错就改,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这都是你教导的好啊。”
孟姨娘和江四郎两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孟姨娘上次被“绑架”,江父不肯出五十万去救人。
最后是江四郎跑到海家,磕头赔罪,软磨硬泡,才立了借据,拿到了钱。
海云舒只是为了出口气,还没打算闹出人命。见孟姨娘和江四郎咚咚磕头,道歉认错,最终就叫人把孟姨娘放了,五十万两银票也原封不动地送回了海家。
还以为孟姨娘回了江家必定大闹一番,至少也得把江老爷烦的不轻,谁知,人家安安静静地就回来了,说还要好好过日子。
令人咋舌。
江老爷宁肯要钱也不救她,她这是铁了心的要赖在江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种日子他们既然想过,就凑合着过吧。
海云舒笑笑:“孟姨娘,主君们在席面上议事,咱们女
人家还是少插嘴为好。”
这也是为了提醒孟姨娘——她不过是个妾室,得主君照拂,才能破例上桌吃饭。不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还站出来指指点点教主母做事,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孟姨娘在海云舒的强势下,低了眉:“你说的也对。”
江父指着她:“我还没死呢,你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就敢在江家指手画脚。谁给你的胆子?”
在江成璟这儿碰钉子,他要从海云舒身上找回自尊。
“来人,把这黑心肝的夫妻俩给我赶出去!”
大过年的把儿子和媳妇往外赶,这江老爷子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头都是主子,谁敢动手啊。
孟姨娘更是浑身是戏:“老爷,罢了罢了,大喜的日子,别动气了。孩子们都看着呢。”
江父:“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你。”
“有老爷这句话,妾身受再大的委屈也值得了。”
若不是亲耳听见,海云舒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前些天还大难临头各自飞呢,这又演起鹣鲽情深的戏了?
难怪江成璟不愿回家,若家里人天天这般假戏连台,她也受不了。
正当僵持不下之时,江家管家急急忙忙赶来。
“老爷,不好了——”
江父正烦着:“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管家:“俊哥儿从假山上摔下来了。”
“什么?!”
孟姨娘和江四郎蹭的站起来。
俊哥儿是江四郎的儿子,也正是六七岁贪玩的年纪。
江四郎大声质问:“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下来呢!你们干什么吃的!”
管家似受了天大的冤枉:“他不是自个儿掉下来的,是琮哥儿推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