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你做什么勾当,你我心知肚明。这钱你拿去,到时候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告诉他们,事情办妥了就好。”
荆嬷嬷还有顾虑:“夫人,我真没有……” “你小儿子是在城南富田庄做木工的吧。” 她这才慌了:“夫人,这事儿与我儿子无关啊。” 海云舒闲闲地倚在梨花木塌上,不怒自威道:“那庄子是我大哥的私产,你若事情办得好,我便让大哥请他做个管事的,以后自然吃穿不愁。 “你若不肯,或是出了门就满口胡吣,泄露个一字半句,我可不保证你儿子会不会哪天突然遭难,摔断腿啊脚什么的,那就划不来了。” 肥婆子被唬得一愣。 莺歌大声呵斥:“糊涂东西,侯爷已经没了,任你有谁做靠山,能大得过咱们当家主母吗?当心你有命拿钱,没命花!” 婆子吓得忙磕头求饶:“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民妇一切都听夫人的。” 海云舒合上双目,心底已有了盘算。 这边刚送走荆婆子,小婵就气喘吁吁地跑进屋。 “夫人,隔壁白沧斋终于有动静了。” 海云舒先让她喝口水压压:“别慌,慢慢说。” 小婵道:“夫人猜的不错,白小娘果然是往城外西山方向去了,奴婢已经叫人套了马车,就在门外候着。” 海云舒扶着小腹起身:“走,去瞧瞧。” 月色下,山路蜿蜒曲折。 西凉山是京都郊外的一处荒山,地界偏僻,人烟稀少,庄户也不多。 约莫走了个把时辰,便跟着来到山腰清泉旁的一间宅院。 在山间盖这么一座三进三出宅子实属不易,青藤爬满了院墙,几支海棠花叶探出头来,月影下簌簌作响,平添了几分古色古香,是处难得的世外桃源。 门头的横匾刻着——凤林庄。 海云舒冷笑。 果然,这儿早就成了他们的密会之地。 从偏门进去,竹林深处传来女人的低声哭泣。 “都是你,一味就知道躲,如今我都要生了,也不见你着急。” “你怀的可是程家的骨肉,我怎会不急?可眼下还不是回府的时候。” 小婵远远听出了此人的声音,惊讶地捂着嘴:“这不是…….侯爷吗?” 海云舒食指放在唇部示意她禁声。 小婵没敢再出声,对着莺歌使了个“怎么还活着”的嘴形。 只听白师师嗔怪:“不就是打了败仗吗?自古哪有百胜将军。皇帝还能将咱们抄家灭门不成?” “师师,有些事你不懂。” 他不仅是打了败仗,而是临阵投敌。 听闻,已经有人写密信告发了此事。 摄政王代皇帝朱批,要严查到底。 如今形势不明朗。程子枫好不容易逃出敌军,捡了条命回来,自然不敢太过声张。 白师师扭过身子:“是,我是乡野出身,比不上你那位大娘子见多识广,又会理事,又会管家。那你还见我作甚?去寻她好了。” 他忙哄着:“她一个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怎么能跟你比?” 白师师转念又问:“你该不会是见海家势大,就想扯个幌子,拿我的孩子去讨好海云舒吧。” “又胡说。她嫁过来就是用来填侯府亏空的,本就没什么情分,哪像你是我心尖儿上的人。 “你若不笨,就回头想想,这哪一步我不是为你们娘俩考虑,你就乖乖把孩子生下来,把他送到关雎阁养着,以后封了世子,你还愁没好日子过?” 白师师这才有了笑脸:“少耍嘴皮子,你还要躲多久?” 程子枫搂着她:“快了,快了。我想你得很,只盼着你生下个儿子,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团聚呢。” 白师师出主意:“让海云舒去打点打点门路,不就是使点银子的事儿吗?” “这你尽管放心,朝廷要真查到我头上,母亲自会让她去找门路。” “她能听你娘的?” 程子枫立刻耍起主君的威风:“她敢不听。别说她只是商贾之女,就是公主嫁过来,那也是程家的媳妇,也得听程家使唤。” 他还得意:“只怕到时候她知道我还活着,比谁都高兴,上赶子使钱求人帮忙。” “真的?” “当然是真的。”程子枫笃定:“她对我死心塌地,当初为了嫁到侯府,可是把江家的婚事都给退了。” “江家?你是说……江成璟?那个朝廷新贵,摄政王?” “没错。” 那个女人,她竟敢退了与摄政王的婚约? 程子枫说:“他们海家和江家本是世交,又有婚约,当初江家还没发际,是海云舒瞧不上人家一小门户,才悔婚嫁到侯府来。 “谁知道后来江家烧冷灶,捧出个幼帝,现在是大权独揽,说一不二。 “他们两家交情不浅,都闹了悔婚还有交往。若真是东窗事发,让海云舒去求情,江成璟未必不答应。” “你娘知道这事儿吗?” “自然知道,当初还是她去劝我那老岳丈退了江家的婚。” 白师师见他们母子早已有了对策,稍稍放心。伏在程子枫的怀里,娇滴滴道:“枫郎,我只有你了,你可别负我。” 他亦是柔声细语的安抚。 从庄子回来的路上,海云舒一句话没说。 倒是小婵恶心坏了。 “真是人不要脸各有一套,好歹也是高门显贵,竟尽干这种下作的事!”
海云舒则释然:“德行好坏,本就和门第没什么干系。” “他们坑了海家的钱不说,还拿海、江两家的一桩没成婚事调侃。 “当年要不是老爷图什么侯爵府的门楣,生生断了小姐和江家的姻缘,小姐现在也是摄政王妃了,哪儿会在侯府这火坑里受这种闲气!” 当年,江家还是不显山露水的小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