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儿求饶:“不敢了,不敢了,爹爹你放过我吧。”
江成璟把琮儿拎到膝上,翻过身,作势在他屁股上打了两下。
“你爹我还没蹬腿儿呢,就想带着你娘亲改嫁了,嗯?”
“不嫁,不嫁,就是娘亲要嫁,琮儿也不会同意的~琮儿只要爹爹你~”
江成璟故作得意:“你这小滑头。”
俩人一唱一和,逗海云舒笑得前仰后合。
*
夜里回到蘅园,把琮儿哄睡后,海云舒单独把莺歌叫到了西厢房。
她说:“你去帮我打听打听,吏部尚书尤大人家的姑娘,尤卿怜。”
莺歌问:“主子打听她做什么?”
“我听说,她很有可能要做皇后了。”
“主子想要结交她?”
以莺歌对主子的了解,是不爱结交这些官宦家的高门贵女。
那些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自命不凡,别说商贾出身的海家,就是出身官宦的女子,若品阶不高,也要被她们瞧不起。
主子眼不见心不烦,对她们避之不及。现如今,满京城也就少阳长公主一个真心朋友。
海云舒:“尤家世代清流,我一个生意人,有什么好结交的。”
“那主子是为了王爷?”
皇后乃一国之母,虽说是女流,不得参政,可影响力可见一斑。诸如朱太后,虽不曾生育皇子,可凭借先帝元妻的名份,一样能稳坐后宫。
主子了解这尤姑娘,想必也是为了王爷铺路。
海云舒又摇头:“不,与江成璟无关。是我,不能让她做皇后。”
“这……”
莺歌讶异。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主子疯了。
莺歌忙把门窗关严实,又仔细确认了屋里屋外没有旁人。
这才道:“隔墙有耳,主子可要谨言慎行,万一被小人听了传到外面,咱们怕是要吃苦头了。”
海云舒也知其中利害:“我知道,这才只与你商量。”
“奴婢不懂,咱们与尤家素无来往,主子又对尤姑娘不曾了解,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为何对她这般抵触?”
海云舒只能换种说法,讲出了自己的顾虑:“小皇帝心智尚不成熟,眼见他急等着亲政,‘摄政王’这个名号恐怕再难保全,到时候又是一场争斗。
“况且,小皇帝长年生活在江成璟的阴影之下,怕是心里早有芥蒂,等着机会要卸磨杀驴。
“先前小太后再强势,母家终究是泛泛之辈,若想兴风作浪,则需勾结外臣,我们尚有破局之法。
“若是小皇帝身边再出一个家世显赫、势力钻营的女人,就可就麻烦了。”
“主子此言有理,只是……”
莺歌再问:“您怎知那尤家跟咱们王爷不是一条心?”
海云舒无法将前世尤家弄权如何弄权、如何乱政之事说出来,即便说了,也没人信。
她道:“你按我说的去做便是。”
“奴婢明白。”
“最好能打听出她有什么把柄,事情才好办。”
莺歌会意:“但凡是人,总有弱点,奴婢尽力一试。”
夜月如钩,海云舒拨开灯芯,烛火跳动得更加激烈。
静王妃……尤卿怜……
这势必是场硬仗。
*
没过几天,莺歌便带来消息——
说这尤卿怜是家中嫡长女,自幼养尊处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连生辰八字都是算着时辰,灌催产药生出来的。
请了大师卜卦,说此女必然人中龙凤。
所以尤家对这个大女儿尤为器重,打小就找了无数名家指点技艺。
尤家累世官宦,在京中算是一股清流,祖上也是出过皇贵妃的门户,他们惦记中宫之位,不是无迹可寻。
莺歌道:“可以这么说,这尤卿怜就是照着皇后的路子培养的。别说把柄了,就是个小错处都抓不到。”
“这么厉害?”
“可不是吗?”莺歌道:“连街上卖煎饼的婆子都说尤大小姐温柔大方,每逢过节都要给穷人施粥,时常张罗富家小姐把不穿的衣物捐给老弱孤寡。她们还说……”
“还说什么?”
莺歌丧着脸:“还说大家听闻尤姑娘要入宫做皇后,各个欢呼雀跃,在家里忙着烧香拜佛,都祈求她能入主中宫呢。”
海云舒虽然觉得新奇,倒也不急:“
莺歌是拉着幽羽一起查的,连暗卫都揪不出尤大姑娘的把柄,这事非常棘手了。
海云舒:“看来他们谋划已久,想要破局,并非易事。”
“主子,她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片子,能翻起什么风浪?”
海云舒指尖衔一颗棋子,轻轻落下:“就是因为年纪小,才要早早扼杀,否则等她羽翼丰满,咱们还如何谋划?”
“主子说的是。”
“她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莺歌点头:“这不马上年关了吗?尤家有到义庄行善事的传统,
听说,尤大小姐这回请了不少女眷同行,怕是故意要在封后前,造一造声势。”
“她都请了谁?”
莺歌掰着指头:“定远侯家的大姑娘,丞相府的二小姐,少阳长公主……对了,还有静王妃。”
海云舒笑:“她?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她们行她们的善,与咱们不相干。”
“不,”海云舒自有打算:“得让少阳也把我也带去。”
“主子是有对策了?”
海云舒把棋子撂进旁边的筐里:“先会会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也是在这时,阿双从锦绣坊传来消息。
说胡绣娘疯了。
海云舒还不大相信。
直到阿双描述胡绣娘如何胡言乱语,如何衣不蔽体,如何烧了银票……
连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海云舒,都不禁疑惑:“疯了?这老道的符咒真这么灵验?”
阿双:“要说别的都能装,可她一向爱财如命,一把火烧了自己半辈子的积蓄,这可装不出来。”
莺歌也说:“那老道的底细奴婢也探清楚了,说他确实有些真本事,跟摄政王府的元虚道长师出同门,只不过行事不端被逐出师门,平日就靠算命写符为生,不少百姓、甚至达官贵族都去他那儿问道解惑。”
“还有这等人?”
莺歌道:“主子还不知吧,给尤家大小姐算命,说她人中龙凤的就是这老道。”
海云舒嘴角浮出一抹不易察觉地笑:“我说呢,这不就串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