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忙拿着帕子给杨承志擦拭,燕归尘见状夺过她手里的帕子,自己动手去给他擦。
柳氏突然一声怒斥:“燕归尘,你够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在她看来燕归尘此举分明就是在添乱,他一个大男人哪里做过这等照顾人的活。
亏得杨承志脾气好,不同他一般见识。
燕归尘见她生气了,不免有些心慌,他道:“阿絮,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
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夫人去照顾别的男人。
“我辛不辛苦同燕大将军你有什么关系?
你难道忘了我们已经和离,我想照顾谁,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燕大将军没有资格过问,还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柳氏转过身去,下了逐客令:“请你离开。”
燕归尘看着她,一颗心好似跌入深谷一般。
夫人是真的不打算原谅他了,他紧握着双手,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挫败。
他道了一声:“对不起。”
然后转身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出去。
待他走后,杨承志道:“燕将军看上去是真心悔过,你既然心中还有他,为何不给他一次机会?”
柳氏垂着眸子一颗心有些乱。
她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心爱的男人对她敞开心扉。
却是因为他知晓了旧爱的真面目,才会幡然醒悟。
这样的心意,她不屑。
更何况,她也不一定要在男人身上寻找属于自己的价值,就算是一个人,她也能过得很好。
她不想在依附男人而活,卑微的祈求得到男人的爱,她要好好的爱自己。
柳氏深吸了一口气,释然一笑道:“原谅他,然后过回之前的那种日子吗?
以前我觉得女人要依附男人才能活下去,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男人吗不过就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罢了。”
杨承志看着她,目光中满是赞赏,他笑着道:“夫人跟寻常人不一样,你这一番话惊世骇俗,却又振聋发聩。
倘若人人都像夫人这般能看透这世俗情爱,这世上就不会有深陷泥沼之中的可怜人了。”
他常年在京城,见惯了那些深闺怨妇,得不到夫君喜爱的,嫉妒成狂的比比皆是。
然而即便是泥沼,是炼狱,她们也不曾想过要走出来,寻找新的人生。
柳氏眸光一动,她道:“所以,我和王妃以及言姐姐打算在京城开一间铺子,名字都取好了就叫解忧堂。
我们想帮那些深陷在泥沼中的人,寻找新生,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铺子。”
杨承志道:“你怎么不早说,别的我帮不上,但铺子这种小事不在话下,就包在我的身上吧。”
柳氏问他:“你真的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不觉得我们这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不可行?”
杨承志眼底闪耀着光芒:“解忧堂,便是为人排忧解惑解开心结的意思,京城从未有过这样生意。
解人心事,医人心者,乃是大善,想必这解忧堂日后一定会风靡京城。
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柳妹妹尽管吩咐,为兄一定竭尽全力相助。”
柳氏眉眼一弯笑着道谢:“多谢杨大哥。”
她道:“你身上的衣服都脏了,先换下来吧,我去重新为你煎碗药。”
杨承志点了点头,目送着柳氏出了房间。
他一直以为她的性子极软,但其实她有一颗十分强大的内心。
燕归尘配不上她,他亦配不上她。
但即便是兄妹,他也已经心满意足了,而他定会帮她完成心中的夙愿。
……
燕归尘失魂落魄的离开昭王府,回到了冷清的将军府。
他独坐在房间里回忆着过去和夫人在一起的种种。
赌书消得泼茶香,只道当时是寻常,如今才惊觉那些往事早已刻骨,只是他不曾珍惜。
原来真的只有失去后才知肝肠寸断的滋味。
他有些颓废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小觑着,不多时就听管家的声音传来:“将军,右相大人来看你来了。”
燕归尘睁开眼睛,眸底划过一抹幽光,他道了一声:“请进来。”
房门打开,韩老相爷走了进来,他道:“听闻将军漏夜从皇宫离开,去了昭王府,陛下都要急坏了。”
燕归尘冷笑一声:“是相爷要急坏了吧?
我才刚回来,相爷便登门拜访,可见我的一举一动你了如指掌。”
“燕将军说笑了。”
韩老相爷道:“不过说起来,昭王的手段还真是阴险。
听说你的夫人要同你和离,便是昭王在背后唆使,昭王的用意想必燕将军一清二楚。”
燕归尘眸色一敛,握紧了双手:“他知道我回京是为了调查太子的死因。
为了阻止我,他将我同韩薇之间的事情告诉了我的夫人,唆使我的夫人同我和离。
为得不过就是借我夫人
之手来拿捏我,让我支持他罢了。”
他轻嗤一声,满脸的不屑:“他这般倒是越发的让我怀疑,太子之死同他有关了。”
提到太子,韩老相爷心如刀绞。
他们韩家寄予厚望的储君和未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一个妇人给毒杀了。
如今孙氏下落不明,太子的死疑点重重,而陛下的态度也十分的耐人寻味。
只是如今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了,太子死了,瑞王废了,他们韩家必须要另寻出路。
他问:“之前同燕将军说的那件事,不知燕将军可考虑好了?”
燕归尘待在昭王府的这几日,他坐立不安,就怕他被昭王笼络。
如果失去燕归尘这个助力,他们韩家难以成事。
所以第一时间他便过来查探燕归尘的口风。
燕归尘道:“原来我是有些犹豫的,毕竟昭王同定国公府的关系不一般,我同他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是……”
说到这里,他似是怒极,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道:“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来胁迫我。
我燕归尘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算计,既然他对我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韩老相爷看着他,心中的顾虑散去了大半。
他太了解燕归尘了,这个男人骄傲自负。
能让他妥协的也只有他已故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