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表决心,林遇争取到夏云的支持。
几日后,朝会如期举行。
不过这次文官上奏折,言说大事需大朝会,夏云看了一眼便同意了。
嘟——
低沉的号角声响彻皇宫,皇城门口,文武百官肃然。
平常大门禁闭的皇极门,被四个力士缓缓推开。
这道大门,只有皇帝登基、大婚、科举才会打开。
翰林院学士们翻阅典籍,才找到打开皇极门的借口,那就是大朝会。
这一切都是马首辅的指使,他要借这个机会一举粉碎太监的阴谋,让陛下知道文官的力量。
走在直道上,马首辅心潮澎湃。
文官做到他这个地步,算到头了。
可马首辅还想更上一层楼,平常旁人称他一声相爷。
可他终究是首辅,东阁不过是给皇帝办公的。
宰相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才是他的目标。
他身后,杨文皱起眉头。他是反对开皇极门的,走直道这种象征意义大于实际的行为,杨文看不上。
他不想为了虚荣惹陛下生气,他的构思中,应该解散司礼监还权给东阁。
至于太监入朝议政,只要有能力,他来者不拒。
走在两人身后,穿着红袍的白圭,想起林遇送自己
的八个字。
他暗道: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林总管怎么就藏不住呢。
白圭回忆起这几日东阁见闻,担忧起林遇。
在后面一些,是各部尚书侍郎。他们大多与荣有焉,走在直道上。
还有几个翰林学士摩拳擦掌,暗道这次大朝会一定给林遇好看。
直道尽头,王顺看着文武百官,林遇站在他旁边。
王顺压低声音道:“林总管可要小心了,东阁最近到处串联,勋贵们也不老实,翰林院的学士更是把古籍都翻出来了。”
林遇笑道:“多谢王公公。”
他的目光落在文官第一位。
马首辅感受到目光,一抬头就对上林遇的双眼。
看着那双眼里的戏谑,马首辅心中不悦。
不过是一个走狗屎运的小太监罢了,等下大朝会结束,定让他身败名裂。
想着,马首辅大步踏上台阶,带着百官进了议政殿。
林遇扭身看着马首辅的背影,笑道:“咱们这位无为阁老,今日可真是雷厉风行。”
“林总管,可不要给内廷丢脸。”王顺嘱咐道。
林遇点头,转身进了议政殿。
王顺已快步走到夏云身旁,宣旨中官宣读夏云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朝大事
需用大典,今日议政殿大朝会,众卿畅所欲言,钦此。”
“谢主隆恩。”
百官三叩九拜后,大朝会开始。
马首辅一马当先道:“陛下,臣尝闻为政者,议天下事。此乃大夏国本,太祖制诰曰:太监不得议政,妄言者杀之。”
一开口就喊打喊杀,林遇明白马首辅想要弄死自己。
一个当朝首辅,人臣顶峰,一个初出茅庐,入宫未久。
看起来差距悬殊,可林遇清楚,自己能斗过首辅的关键在于夏云。
果然,夏云开口道:“朕闻偏信则暗,兼听则明。太祖制诰曰:国有贤,不得遗。首辅所言太过偏颇,不妥。”
见马首辅出师不利,后面马上跳出红袍阁臣。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声道:“陛下,在朝议政者,当熟知天文地理、风土人情。林遇乃是太监,居于后宫。臣请出题,试试林遇是否为贤才。”
夏云点头道:“准。”
早就迫不及待的翰林院学士,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跳了出来。
“我乃翰林院高学士,太监林遇,你可知去岁两陕税收?两江风貌?若两江民变,你如何处置?”
马首辅心中大悦,这些怪问题只有翰林院学士才能问出来,朝堂上议政
的官员,八成都回答不上来。
林遇看着翰林院高学士,暗道这群文官为了阻止自己,这么偏门的问题也能问出来。
龙椅上,夏云心中着急。
这些人文风貌、经济状况,林遇如何能答出来?
昨天下旨时,这些翰林学士一个个满口答应,事到临头,怎么改口了?
她一着急,便替林遇辩解。
“高学士,你这些问题未免太过偏门,换个问题。”
高学士抱拳说道:“陛下,国家取士也是这样问的,没有真材实料,怎能入朝议政?请陛下莫要阻拦。
见高学生不松口,夏云心中恼怒。她看了一眼不动如山的马首辅,开口道:“高学士,你欲抗旨乎?”
高学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旁边一人出列,同样跪倒在地上。
“陛下
,臣弹劾林遇。此獠恃宠媚上,迷惑陛下。请陛下下旨,斩杀此獠以谢天下。”
夏云听得头疼,上次朝会就是这样纠缠不休,让林遇入朝议政才作罢。
她摆手道:“朕心意已决,换题。”
不动如山的马首辅上前一步,撩开下摆跪了下去。
“陛下,老臣幸得先帝器重,辅助陛下。今日见陛下宠信宦官,不忍见社稷沦落阉人之手。陛下,是
奸是贤,一试便知。”
他身后文官哗啦啦跪了一片,夏云无奈。
她虽是皇帝,却无滥杀之心。
正如上次朝会大臣所言,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若是太过强硬,闹出笑话。自己这个皇帝有何面目再见祖宗?
夏云头痛,目光投向林遇。
林遇心中叹了一口气,夏云已经为他做到极限。
剩下的困难要自己面对了,林遇同样跪下。
“陛下,臣愿意接受。”
夏云愣住,御书房讨论后,她可是保证林遇一定入朝议政。
所以会下旨翰林院,现在出了岔子,她第一时间想要把林遇摘出来。
见林遇目光坚定,夏云只能点头。
如今退无可退,她只能相信林遇了。
“既然林遇接受,那就问吧。”夏云松口说道。
跪在地上的马首辅松了一口气,他虽然想做宰相,可不想因为一个太监和夏云关系闹得太僵。
君君臣臣,夏云是君他是臣。
夏云能让步,林遇这个死太监永远不可能入朝议政。
他早就吩咐翰林院的学士们,出最难的题,问倒林遇这个宠臣。
“谢主隆恩。”马首辅起身,给翰林院的学士们打了一个手势。
他们争先恐后,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