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昱……”

周恬忆小脸煞白，不可置信地看着黎昱。

认识这么多年，黎昱连句重话都没和她说过。

她一直确定，黎昱绝不会离开她的，她甚至在黎昱这里打败了钟月白，让那个女人沦为自己的替身而已。

可现在……

“恬忆，认识这么多年，我也不想给你太多难堪。”黎昱的手握紧方向盘，皱眉看着和她不同的方向，“好聚好散吧。”

“为什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周恬忆崩溃尖叫，“你答应我，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只是这么点小事，你就变心了？！黎昱，和桑清泽比你差远了！！”

“滴——”

周恬忆话音刚落，黎昱就狠狠砸向面前的方向盘。

比周恬忆更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响起。

旁边刚开完罚单准备离开的交警，再次将目光投向他们两个。

周恬忆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看起来纯洁又可怜。

她轻咬下唇，降低音量，扯了扯黎昱的衣角：“我们……别在外面闹，行吗？”

黎昱皱眉，冷冷看着她的表演，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就发动了车子。

回周家这一路上，车速仍然没有降下来多少。

等到了目的地后，车子停下的那一刻，周恬忆就冲了下去，蹲在路边毫无形象地狂吐。

黎昱跟在她后面下车，慢悠悠踱步到她身后，冷眼看着这一切，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当年，我也这样吓唬过钟月白。”

周恬忆呕吐的声音一顿。

黎昱像是没注意到，仍然在回忆着：

“我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以为她想用这样的手段气我，以此来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所以我这样吓唬她，比今晚做得过分得多。但是停车的时候，她脸色很白，却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出任何不对。”

周恬忆吐得红了眼眶，极其委屈地回过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不敢相信自己都这样了，黎昱竟然只顾着回忆钟月白！

但黎昱看都没看她的可怜样子，沉浸在回忆里，眉心皱得更紧：

“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当初我生气，并不是因为她想取代你。只是单纯因为，她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那时是嫉妒，不是生气，只是我没看清自己的心。”

说到这里，黎昱才低头看周恬忆，声音变得仿佛桑清泽般冰冷无情：

“恬忆，这些年，你爱的人一直都是桑清泽。我们两个，从一开始就不该在一起。”

“可你已经答应要娶我了！现在我们取消婚约，我和周家还怎么立足？！你答应过，你说你会照顾我！”周恬忆不甘心地质问他。

可黎昱只是眉眼淡淡地看着她，眸底是藏不住的冷寂：

“黎家一直不喜欢你，我可以用更强势的手段取消婚约。现在和你好好说，只是不想这么多年的感情，最后闹成笑话而已。如果你不见好就收，别怪我不给你和周家留脸了。”

话到这里，周恬忆有些颓然地倒退几步，脸色惨白如纸。

认识这么多年，别说黎昱的狠话，她就是连黎昱的冷脸都没见过几次。

现在这样的场面和对话，她的应对经验和钟月白比，差了九曲十八弯。

“所以你要为了钟月白，离开我？”她甚至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不受控制的破碎音调，“你要和桑清泽，做一样的事？”

“嗯。”黎昱回答得毫不犹豫。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她？！你们一个两个是中了邪吗？！钟月白有什么好？！她已经抢走了我的桑清泽，为什么还要抢走你？！”

周恬忆已经顾不上伪装演戏了，她现在脑子里剩下的，只有对钟月白的恨。

黎昱把她被气出尖锐爆鸣的声音听在耳中，狠狠皱眉，却没有多少意外。

周恬忆的真面目，他在调查钟月白被绑架事件中，已经了解很多了。

现在看到，只是让那些消息更加真实而已。

“你以后，自求多福吧。”黎昱声音没什么起伏，“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放过你。但桑清泽不会，以前周家得罪过的人，也不会。”

这个圈子里的人如果知道周家已经失去了黎昱和桑清泽的庇护，哪怕没有仇，只是平时看她不顺眼的，都会惦记着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

更别说有些人，和她之间岂止是深仇大恨能解释的……

“黎昱，你不能这么对我。”周恬忆瞬间收起自己狰狞的模样，变得如泣如诉梨花带雨，“钟月白已经和桑清泽结婚，还怀了孩子。你就算抛弃我，也不可能得到她的。黎昱，你想追求一个有夫之妇，成为整个A市的笑话吗？黎家孩子那么多，有多少人对你的位置虎视眈眈？你如果追求钟月白，丢了那么大的人，还怎么和他们斗？黎昱，选择我，至少不会让你有这样的难题。”

但她的长篇大论，让黎昱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他甚至已经不想多看一眼周恬忆那拙劣

的演技，转身离开时，才丢给她一句：

“那是我的事，何况……周家做的那些事，你以为还能瞒多久？桑清泽这次轻易放过你，不是看情分，只是不想脏自己的手而已。”

这次周家暗地里的勾当，被黎昱、桑清泽和杨嘉树查了个底掉。

他们都清楚，哪怕自己什么都不做，只要把这些证据捅出去，周家就一定会万劫不复，全家去蹲平板房——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黎昱只想着解除婚约而已，桑清泽在拿出那些证据前，还明里暗里给周家使了不少绊子，还把周恬忆的名声搞臭……

就算将来周恬忆恢复自由，恐怕也不能在这个国家继续生活下去了。

“黎少！是您送恬忆回来的啊！您来了，怎么不打个招呼？门口的保安说，有人在外面鬼鬼祟祟，我们还以为是坏人呢！”

周家的人，突然蜂拥而至，把黎昱围在中间，热情地打招呼。

黎昱看着站在外围的女人，和她对视，眼底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