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月白眨巴着眼睛，目光却在刻意躲闪桑清泽。

她很意外，这家伙竟然看出来了。

在她仅存的童年记忆里，经常听母亲夸桑清泽，说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多么聪明多么稳重像个小天才。

所以她才还磕桑清泽的CP，对他有些奇怪的好感。

但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她发现母亲错了，那个家伙似乎总是脑袋不太聪明的样子。

“怎么，我说的不对？”男人挑眉，似笑非笑看着她，“你对她，这么大敌意？”

钟月白听到他说这个话，都气笑了：“这怎么能叫敌意？”

男人挑眉，做出静静听讲的样子。

“我讨厌她，非常非常讨厌她。”钟月白咬牙切齿，一点都没掩饰自己对那个女人的嫌弃，“如果不是因为她，我根本不会被黎昱盯上，被折磨一整年。

如果不是因为她，今天中午我本来应该安全回家，而不是经历那些事情之后，还要在网上被那些人骂成这样。

她给我的生活造成了这么多、持续时间这么长的困扰，我不应该对她有敌意吗？

说实话，我希望她以后过得越惨越好。”

桑清泽听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静静地说：“黎昱对你做的那些事，确实过分。”

“你知道？”钟月白诧异之余，脸上甚至有难掩的恐惧。

“嗯。”桑清泽颔首，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才说，“那些……让你担心的东西，我已经处理了。所以你以后……不用担心，会被别人知道。”

有外人在，桑清泽没有说得很直白。

但是钟月白一下就明白，他在说那些照片。

当初黎昱在那个山间别墅强迫她，还拍下的照片。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钟月白没见到那些照片被人发现，她自己都快以为那些照片可能已经不存在了。

她脸上血色彻底褪去，不安地看向桑清泽。

男人走到她身边，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暗中用力捏了捏，轻声说：“放心……网上的事，最多两天，就能处理好。”

放心……

钟月白收到他的暗示，很意外。

那些照片，不论是谁，都能一眼看得出发生了什么。

她以为桑清泽会像之前那样，和她大吵一架，或者继续冷战……

可是这次，那个男人仅仅是在安慰她：没事，别怕。

她按捺下心里的疑惑，等到医生走了，阿姨去休息了，才迫不及待地溜到正在客厅用电脑回邮件的桑清泽身边，鬼鬼祟祟犹犹豫豫地靠近着。

桑清泽这会儿正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浏览邮件里的各项数据报表。

他带着金丝半框眼镜，客厅落地窗折射的阳光照在他侧脸，让那个眼镜框闪着粼粼的光芒。

电脑屏幕的反光映在镜片和他的眼底，跳跃着的数字，都是钟月白看不懂的模样。

一般桑清泽这么严肃认真工作的时候，没人敢去打扰的。

所以她在旁边默默迂回了两圈后，还是决定先等桑清泽把这波忙完，再来问照片的事。

“有什么事？”

她刚转过身，桑清泽就合上了电脑屏幕，食指拇指并拢捏着眉心，阖眼休息同时问话。

钟月白鬼鬼祟祟的身影僵住，然后机械地转身，走到那家伙面前，盯着自己脚尖。

“我就是……想问问照片的事，”她小声嘟囔，“那些照片，黎昱好像从没和别人说过，你是……怎么查出来，还拿到手的啊？”

“事情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照片是我联系黎昱，让他交出来的。”桑清泽手指松开眉心，眼皮幽幽掀起，盯着钟月白时，目光似能看透人心。

钟月白被他这目光看得，莫名心里乱糟糟，只能继续盯着脚尖假装自己现在正在发呆。

“还有什么想问的？”男人看着她鸵鸟的样子，似乎心情很好，嘴角都勾起了弧度，“尽管问。”

他鼓励的态度，让钟月白狠狠心动了一下。

“真的？”钟月白鬼鬼祟祟地抬头。

桑清泽眼底深处的笑意，蔓延到唇边：“真的。”

钟月白彻底放心了，迫不及待地问：“你就直接让黎昱交出来？”

“不然呢？”桑清泽挑眉，“偷出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件事的？”钟月白问。

“一年前。”桑清泽答。

钟月白继续问：“也就是说，这件事刚发生，你差不多就知道了？！”

桑清泽继续答：“嗯。”

钟月白：“你竟然这么关注黎昱！是不是想监视他，拿到黎家的把柄，好除掉他们，让桑家一家独大？”

桑清泽：“……不是。”

钟月白：“没关系，我懂。”

桑清泽：“真不是。”

钟月白：“矮油，和我聊天，还这么谨慎，不愧是桑总啊~不过咱俩都领证了，休戚相关，我肯定不会乱说的，你放心~”

桑清泽：“

……你想多了。”

这段对话，就这样向着诡异的方向，一骑绝尘而去。

事后钟月白回忆起来，还在心里痛斥自己问的都是些没营养的破问题。

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怎么就没想起来问问李华和E市的事啊？！

不过……

只有钟月白在的卧室里，她垂眸看着手里，桑清泽刚让人送过来的文件袋。

里面，是那些对于她来说，完全称得上梦魇的照片。

也是这些照片，让钟月白只要想起黎昱，剩下的就只是恐惧和害怕。

到现在，她都清晰记得那天。

那是她第二次被关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别墅里，第三天。

黎昱带着他的两个狐朋狗友来看她，那扇紧闭的房门被打开时，钟月白看到的只有调笑戏谑的注视。

那两个人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向黎昱提了不好过于变态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