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再烧旺一点吧?天色晚了,温度都有点凉了呢。”
黄昏的湖面弥漫着的金色色彩,渐渐变成了红色。
倦鸟归林,晚风忽现。
钟月白坐在距湖边较远处的大石头上,她左右边一米处,就是简单小型烧烤架。
此刻桑清泽正认真仔细研究着烧烤架构造,架子旁摆着一盘盘腌制好的菜品。
烤架下燃烧的红光,和夕阳应和着照在钟月白的侧脸上,让她整个人的弧度都变得温暖。
她垂在石头侧边的脚欢快地摆动着,伸出手指指挥桑清泽:
“还有那边,那块的火好像都没烧起来呢。诶对了,咱们在外边商店买的这些炭,够用吗?会不会吃到一半没火了啊?”
男人按照她的指示把火升好,抽空说了句:
“这边旅游卖点就是湖边烧烤,附近所有商店,不论是卖日用品还是卖菜,就连五金店,都卖炭……你放心吃吧,饿不死。”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你刚才去买炭,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钟月白恍然大悟,“在这种到处是草木的地方宣传烧烤,会不会不安全啊?”
“有人专门巡逻,不会有问题的。”桑清泽说着,顺手把烧烤架最后一点小问题给修复了。
于是,只属于他们两个的户外烧烤架,彻底完工。
“能吃了吗?能吃了吗能吃了吗?”钟月白眼巴巴地看着。
男人挑眉,随手拿了一盘香菜和羊肉,放到架子上炙烤:“再等会儿,你饿了?”
钟月白摇摇头,天蓝色小碎花的裙子在风中轻轻摆动,她伸手将鬓角的碎发划到耳后:
“我还是第一次和朋友在外面野营呢,要做什么其实……不太清楚。哈哈哈……现在这种悠闲自在的感觉,很好。”
桑清泽倒是不像多吃惊的样子,也笑了笑说:
“那,很不错。”
钟月白看向远处沐浴在夕阳中的森林,过往种种在眼前一幕幕略过。
好像她的成长过程,总是有钟可菲在旁边。
钟可菲不仅不喜欢她,还喜欢看她被孤立、被嫌弃。
所以她以前的成长经历,似乎全部都是孤独堆砌出来的——除了话痨萧沈靖不怕钟可菲之外,她并没有同龄人朋友。
“桑清泽,像你这样的人,从小到大,会不会身边总是围着一群不知道真心假意,只阿谀奉承你的朋友啊?”钟月白突然好奇。
桑清泽这样说话狠毒,平时又沉稳安静的人,如果不姓桑的话,恐怕也会没朋友吧……
那个男人听到她的问题,熟练地把烤架上的东西翻了个面,面无表情地说:
“我没朋友。”
“怎么可能,沈和光不是你的朋友吗?赵培然不是……”钟月白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赵培然,确实不是。
再看某个男人,这会儿握着叉子的手,骨节都泛白了……
“额……其实我觉得,沈和光和萧沈靖作为我和你的朋友,有种异曲同工之妙。”钟月白试图没话找话,“两个都是话痨,说起话来停不了。”
对此,桑清泽只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烤好的香菜递给她,冷冷说了句:“吃吧。”
“哦。”钟月白很识趣,没有再说赵培然的事,指了指烧烤架,“还有那个蘑菇,我也想吃。”
“给。”
“还有那块肉。”
“给。”
“还有生菜,鱼。”
“给。”
“还有那个,那个,这个和这个!”
“……给。”
钟月白手里端着的盘子,迅速堆满。
拿到自己想吃的东西后,她迅速抽身离开,躲远了几步开始品尝美味。
吃的时候,还偷看两眼正烤东西烤得汗流浃背的桑清泽,心情莫名很好。
“桑清泽,你以前是不是没烤过这些东西啊?”她笑弯了眉眼,轻声问。
正在调整火候的男人,从一片火光中抬起头来,轻轻挑眉,似是充满疑惑。
钟月白猜到他会这样,亮了亮手里的烤蘑菇,笑呵呵地说:
“你烤的蘑菇,有几个没熟,还有几个糊了。”
“怎么可能?”淡定如桑清泽,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下,钟月白更高兴了。
她想都没想就走过去,把自己尝过没熟的蘑菇递到那家伙嘴边:
“喏,你尝尝。要是熟了,从今天开始所有的饭我都包了!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啊,还以为桑总这样的小天才,做什么都会很完美呢。你在家厨艺那么好,原来出来就不行了啊!”
桑清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一串烤蘑菇,最靠上的位置,那个圆圆的蘑菇,还被咬出一个小小的缺口……
他掀了掀眼皮,看到正笑吟吟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
她好像,还没察觉到不对。
桑清泽鼻尖能闻得到烤蘑菇的香味,皮肤能感受到炙热的温度。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在钟月白暗含着戏
谑的目光中,一口吃掉了那个蘑菇。
然后,缓慢地咀嚼。
“怎么样?就是……没有烤熟吧?”
钟月白说话没有刚开始的顺畅,甚至目光都有些躲闪,不敢看桑清泽吃蘑菇。
鬼知道,好好的一个蘑菇,这家伙吃得慢点,怎么就变得这么……色色?
能把人家纯洁的蘑菇吃成这种色色模样,桑清泽这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嗯,是没熟。”桑清泽咀嚼完,才用低沉的嗓音,静静说出结论。
盯着他吃完整个蘑菇的钟月白,已经面红耳赤到快烧熟了。
但这种情况,她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眼神儿四处乱瞟,就是不看桑清泽:
“咳咳……没熟,你干嘛还吃啊?尝出来没熟,吐掉不就行了?不然,一会儿拉肚子怎么办?这荒郊野岭的,也没厕所吧?”
话刚说完,她乱转的视线就瞟到不远处的路边,有一整排若隐若现的公厕……
毕竟是比较著名的旅行景点,要是没有公厕的话,光卫生问题,就不会让这个地点继续火下去了。
“咳咳,吃生的东西,也不安全啊,万一有细菌呢。”她果断改口。
桑清泽的视线,从始至终都黏在她身上,半点没有转开的意思。
炙热、直白,好像藏着数不尽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