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离开庄子到如今,算起来也有五天了,苏檀不知道萧逐野这段时间有没有在找她,或者发现什么。
但最好,就是当她已经死了。
心里想着,苏檀越发加快了脚步。
不远处便是大雍皇城的城门,没有特殊的动静,这白日出行的百姓只要不是形迹可疑之人,便不会遭到盘查。
苏檀看些那进出自由的百姓,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唇角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笑意。
如此看来,萧逐野该是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正想着,苏檀便快步跟在了一行出城的人的身后。
只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城门外突然出现一队骑兵,身着盔甲,手持长刀。
百姓见状,顿时吓得纷纷散开,慌忙将路给让了出来。
苏檀眸子闪了闪,一边不准痕迹地跟着退让,一边悄悄地朝那些人望了过去。
只一眼,苏檀便猛地垂下眸子,下意识地将头低了下来,与此同时,心脏开始疯狂跳动。
萧逐野?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虽然自己已经戴了斗笠,她可以保证自己不被人认出来,可即便是如此,她依旧尽量将存在感降至最低。
她没有想到,在这离开前,居然还会看到这个男人……
萧逐野在众人的最前方,他急匆匆回来,留下赵将军等人善后,只带了一对亲信。
他目光如炬,直视前方,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挡住他前进的路,马踏飞燕更是快若闪电。
苏檀站在人群的最末端,眼看着两道身影就要擦肩而过,突然——
“香娘,你,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在这儿!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谢言欣喜地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激动地一把抓住了苏檀的手腕。
天知道他差点儿都急死了,尤其是那个摊主告诉他的时候,他一转头满大街都是身着白色衣裳,头上带着面纱斗笠的女子。
幸得老天垂怜,他终于还是找到她了。
心里狂喜激动的谢言,以至于没有去注意到那一飞奔而过的军队最前方的人,更没有注意到原本疾驰的人突然拉住了缰绳。
苏檀却猛地惨白了脸色。
哪怕是被谢言找到,都没有此刻这般慌乱。
她下意识地就要离开,可谢言的手就像是一只铁钳,死死地扼住了她的手腕,以至于苏檀动弹不了分毫。
苏檀心里着急,再也顾不得要继续伪装,压低声音:“快走。”
她不知道萧逐野是不是已经认出她来了,但她知道若是被这个男人发现,所有的心血都将功亏一篑。
谢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苏檀说了,自然也不会拒绝,他找到她本就是要带她回家。
可,就在下一刻——
“慢着。”冷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达达”的马蹄声慢慢靠近。
谢言转头一瞧,瞳孔骤然一缩。
怎么会是他?
他下意识抓紧苏檀的胳膊,试图将人往身后藏去,却被一把冰冷的长剑抵在了肩膀上。
“你这手若是再敢动一寸,便可以不要了。”萧逐野眼神仿若淬了一层冰渣子,似要将眼前的人凌迟。
谢言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
但很快,他就道:“见过这位大人,草民与家中娘子出来,不知可是犯了什么罪?”
萧逐野却不看他,只一双锐利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面纱下的脸,“你娘子?”
“是,草民娘子。”谢言点头,转头看了一眼,暗叹了一声不好,“大人,草民的娘子感染了风寒,脸上又生了疥疮,见不得人的,这是要出城去治病。”
“大雍皇城都治不好的病,外面就治得好了?”萧逐野嗤笑一声,他身后的将士们也知道此事不对了,纷纷上前,将众人围拢起来。
谢言恨自己此刻怎么就笨口笨舌,被这人抓住了话柄。
他明明已经打探过了,这萧逐野这几日不在皇城他才带着苏檀出来的,怎的还是如此出师不利。
“这是你夫君?”萧逐野却已经不在理会一旁焦灼的谢言。
苏檀嘴角抿了抿,没有说话。
她了解萧逐野的性子,这人从来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既然敢直接拦人,便已然是发现了她。
但……
“是。”苏檀点头。
萧逐野瞳孔猛地一缩。
因这熟悉的声音,却也因这话里的内容。
他声音骤然变冷,“脸上生疮?”
苏檀:“……”
这话,可不兴说。
“哼!”他手起剑落,苏檀的面纱猛地被风扬起,一张欺塞白雪的俏脸一晃而过,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却足以惊艳到所有窥之一瞬的人。
这般绝世的容颜,哪里是什么生疮?
“谎话连篇,心怀叵测。”他冷冷下令,“
带回去,好好查!”
跟着的人虽不知道这太子殿下为何突然要为难一对普通夫妻,可既然他已经下令了,便只能照做。
可不等他们近那女子的身,便看到萧逐野长臂一伸,将人一把捞在臂弯,眨眼的功夫人就被带上了太子殿下的马背。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太子殿下已经带着那戴着斗笠面纱的女子绝尘而去。
众人:“……”
随行面面相觑,下意识地就将目光都投向那最前面的人,“头儿,这……”
“这什么这。”那头儿也很是不知所以然,但他听明白了萧逐野最后那句话,既然这样……
他伸手指向谢言,又挥了挥手:“这个,带走吧。”
谢言神色一凛,当即就要反抗,以他的本事,真要与这些个人硬扛逃走倒也不是不可能。
可一想到被萧逐野带走的苏檀,他便硬生生地收敛了脾气,一声不吭地任由他们将自己带走。
不过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众人虽然错愕,但也很快恢复平静。
但另一侧的风暴,却逐渐酝酿。
苏檀被萧逐野一路从马背上带回,马儿停下后,又被他直接打横抱进屋里,行走之间,头上的斗笠早已不知落在了何处。
她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泄下,与白色的衣裙交相辉映,像是阳光下却无力挣扎的海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