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
水花四溅。
虞云羲直直落入了一个烟雾缭绕的温泉之中,温暖的泉水包裹着身躯。
她没有挣扎,而是放任身体沉溺其中,胸腔里的空气渐渐被挤压殆尽,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这是要死了吗?
那她是不是可以见到家人了?
“咳咳……”
突然,虞云羲剧烈地咳嗽起来,开始挣扎起来,手刚好扶住岸边。
她费力地掀开疲惫沉重的眼皮,凭借着微光,勉强看清眼前的景象。
这好像是个温泉,她一半以上的身体浸泡在温暖的泉水,手搭在岸边,身体还在无意识的下滑。
周身的一切无不再提醒虞云羲,她还活着。
她不是死了吗?
怎么可能还活着?
虞云羲强撑着身体打量着周围一切,只觉得这个地方很是熟悉。
却又想不起来是哪里。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虞云羲的目光顿住。
不远处隐隐绰绰的有个人影。
温泉里还有另一个人?!
是谁?!
她怎么一点也没察觉到!
还未等虞云羲仔细分辨,一双大手紧紧攥住了虞云羲的手。
手腕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虞云羲倒吸一口,容不得她挣脱。
接着就被一股力量猛得拽了过去。
一抬眸就看见一个半裸的湿发男子。
“你是何人?”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哑,言语间全是不容置喙和暗藏着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宴辞渊盯着眼前的这个不速之客,他本来好好泡着温泉,就看见这个人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又谁?!这是什么地方?!”
虞云羲迅速出手,想要扼住男人的脖子。
“这句话是我先问你的。”
一道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响起,杀意毕露。
男人不甘示弱和虞云羲交起手来,打得水花飞溅。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虞云羲闻见了一缕木质焚香混合着极淡的药香。
电光火石之间,虞云羲想起了什么。
虞云羲眼底划过一丝诧异,片刻就将神色收了回去。
“若是在动用内力的话,你就快要毒发身亡了。”
虞云羲了然轻笑,笑意未达眼底。
“是吧?摄政王。”
霎时,周身温度骤降,虞云羲再次感受到了男人的杀意。
“摄政王不想死的话,还是听我的吧。”
虞云羲仰着头对眼前的男人似笑非笑地道,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同一时间。
虞云羲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抵着男人的脖颈,男人的手也扼住了她的死穴。
两人就这样僵持住了。
“哦?”
“你知道我是谁?”
宴辞渊有些好奇,随即把杀意敛起,仿佛刚才要夺人性命的人不是他。
“赫赫有名的摄政王,天下何人不知晓?”
本来还只是怀疑,现在虞云羲可以确定了,方才打斗的时候,虞云羲就觉得眼前的温泉极为熟悉。
此地正是药王谷外的一处温泉,四周环绕着竹林,终年翠绿,全天下只有药王谷外的温竹泉有这样的景色。
而眼前的男人身重奇毒,经脉闭塞不开,身上是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威压根本不是常人能有的。
把一切都串联起来,虞云羲想起来了,雍和六十四年,摄政王曾经来药王谷求过医。
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死!
甚至还回到了五年前,刚从药王谷离开的时候。
虞云羲掩下眼里的狂喜,只不过上一世并没有遇见摄政王这一幕。
难道是受重活一世的影响?
“青州地势偏僻,民风淳朴,又怎会有人带得起帝都彩凤阁那价值五万两银子的极品和田玉簪,锦州运来价值千金的绸缎却只来用作亵衣。”
传闻摄政王暴虐至极,穷奢极欲……果然名不虚传,虞云羲暗自咂舌。
“放眼整个天下,能用的得起海外沉木香的人屈指可数,也只有摄政王可以如此大手笔。”
知道男人想听的不是这个,虞云羲继续说到。
“早闻摄政王身中奇毒,此次前来青州的目的只怕是药王谷吧。”
突然,虞云羲猛地一个闪身
她挣脱了锁住脖子的大手。。
迅速隐藏在男人的身后,把匕首抵在宴辞渊的脖子上,低声道:“不想死的话,就让你的人滚。”
“王爷,刚才属下听见声响,不知是否……”
来得人是宴辞渊的护卫林萧,话还未说完就被宴辞渊打断了。
林萧本在温竹泉外的不远处守着自家主子,刚才听见声响后就连忙赶了过来。
“无事,你且退下。”
宴辞渊神色如常,并无任何异常,林萧有些疑惑,但还是听令退下了。
在林萧离开后,虞云羲并未放松警惕。
“看来将军府的四小姐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并非是个傻子。”
宴辞渊不紧不慢地说道,同时伸出手,将匕首从他的脖颈处推开。
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少女是怎样含沙射影地说他是如何铺张浪费的。
“你!”
世人口中残暴狠辣的摄政王,居然也会和她逞口舌之强。
没想到男人竟也猜出了她的身份!
“你是如何认出我的?”虞云羲微微吃惊,然后从容一笑。
宴辞渊抬眸斜了虞云羲一眼。
“传闻,幼年时天纵奇才的虞四小姐,在六岁后突然痴傻,被送往药王谷医治,久不见好转,又听闻从不收徒弟的药王老人,竟多了个小徒弟,至此刚好十年。”
宴辞渊很清楚,他身上的奇毒,寻常大夫根本察觉不出,更不要说是医治了。
眼前的这个女子竟然可以打斗间察觉,其医术上的造诣绝对不简单。
“但你说错了一点,我不是那老头的徒弟,是那老头自己认的,我可从没承认过。”虞云羲了然,满不在乎地说道。
外界争得头破血流都只敢想当药王谷的记名弟子,在虞云羲这也就反着来。
要是传出去了,外界前来拜师的人知道虞云羲这般不在乎,只怕是会被气得半死。
“可惜了,摄政王只怕是不能如愿以偿了,药王谷是不会出手救你的。”
虞云羲靠在温竹泉的岸边抱着手,慢条斯理的说道。
“哦?你倒是说说看。”
宴辞渊并不恼怒,好像早就料了这个答案。
“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同赫连皇族,敢对你下毒的人少之又少,能让你中毒的绝非什么简单角色。”虞云羲悠悠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宴辞渊并没有说话,狭长的双眸冷冷一眯,眼底迅速泛起杀意,整个人都危险了起来。
虞云羲也不是吃素的,上一世早就在战场上练得刀枪不入,自然也不怕宴辞渊。
“世人皆知,药王谷不理世事,要是出手救了摄政王,只怕是会搅入着世间的乱局,那老头才不会管你的。”虞云羲一针见血。
“你说世间乱局?可我看到的明明都是太平盛世。”
宴辞渊眼里闪过一丝暗光,巧妙地转移话题。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摄政王知晓天下事,又怎会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虞云羲也不藏拙。
“都是将死之人了,知道了又有何用?”
宴辞渊松散的依在岸边上,双手叠交,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轻轻打着节拍,仿佛毫不在意自己生死。
“那如果我说,我能救你呢?”
虞云羲凑近男人,拿出了自己筹码。
上一世,摄政王身重奇毒,经脉损失严重,无药可救。
虞家后来发生的事和摄政王毫无关系。
重活一世,虞云羲要赌一把。
赌宴辞渊不会舍弃活下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