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许凌下午还要补课，所以我们来得比较早。”
“不早不早！”
“快到补课的时间了，我们就先走了。”
“好，我送你们。”
……
许凌和沈仲浩坐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许凌偷偷录的视频。
沈仲浩把视频定格到方叔听到两处“补课”时的几帧，通过观察连续的几帧图片，沈仲浩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方叔并不知道周辰生病这件事。”
为什么呢？沈仲浩是这样解释的：“如果方叔是周辰的同伙，方叔必然会知道周辰生病这件事，那么在听到“补课”的字眼时他会立刻察觉到我撒了谎，而当你知道对方在撒谎时，你做出的第一反应往往是去想要不要拆穿这个谎言或者是要不要对这个谎言进行讨论或者追问，这时你会进行一个非常短暂的思考，在思考期间，你就会不自觉地发生表情变化，但是方叔的表情并没有发生变化，他只把我撒的谎当做了一个事实，而事实是不需要去思考的和反驳的，他的表情也就不会有明显的变化，这就说明方叔对周辰生病的事情毫不知情。”
许凌则是认为只通过微表情来判断出的结论会有差错。
“确实是这样。”沈仲浩挠挠头，又开始了思考：“如果方叔对周辰的事毫不关心，那么在面对谎言时他确实可以做到内心毫无波澜。”
沈仲浩在心里想：“方叔在听到两次‘补课’后都是忽略了关于‘补课’的话，如果我是这样一个热情开放的人，我肯定会询问补课的事，或许小凌已经把这件事告诉方叔了。”
许凌看沈仲浩在旁边闭着眼思考，摇一摇他的肩膀说：“我没有在客厅找到什么有用的物证，你有什么发现吗？”
“我啊，没有。”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应该不会。”
“头痛。”
沈仲浩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现在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你再做一次梦。”
“嗯？”
“就是让他们再次绑架你，然后我埋伏起来伺机而动，最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办法是好，但只凭我们两个的话……”
“我们可以先找帮手，然后再实施这个计划。”
许凌盯着茶几，微微的点头打断了对话。许凌表面上赞成，但她只是想忽略掉这个建议，点头成了很好的杀器，杀死了讨论下去的必要，也杀死了一个透着光的希望。
沈仲浩并不知道许凌在想什么，他现在关心的只有两件事：从一开始见面，方叔就没有问过我是谁，难道他认识我？还有，那个不能私密的房间里到底有什么？
……
天色微醺，红扑扑的脸蛋上有一颗烧到混浊的痣。晚霞是一个醉酒的人，它趴在天边酌酒，脸上的红润逐渐加深，直到自己没有站稳脚倒了下去，黑夜才无声降临。
许凌正在和沈仲浩互发消息，陈晓艺的消息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聊天界面里：“我出车祸了，住了几天院。”
许凌趴在床上的身体像是受到了创伤性的电击，她立刻从床上跳起来，一边询问陈晓艺的状况，一边换着出门的衣服。
陈晓艺又发来消息：“没啥大碍，医生说很快就能出院了，你也不用来，现在已经很晚了。”
许凌坚持要去，陈晓艺劝她：“真的不用来，我的家人会照顾我。你连打车都不会，还能照顾我？”
许凌听得出来这是玩笑话，刚上高中的她确实连打车也不会，最后还是陈晓艺教她下载哪一个软件，怎么叫车，又怎么支付。但是许凌不管，她还是想去医院。
无奈之下，陈晓艺打来视频通话。在视频中，陈晓艺对着屏幕上的自己打趣道：“头发都出油了，真邋遢。”
许凌悬着的心逐渐放了下来，她安心地坐在床沿上。陈晓艺的自言自语没有勾起许凌多大的兴趣，反倒是陈晓艺的一句“你刚刚皱着眉头的样子好难看”把许凌逗笑了。
“你还说我，你的头型才难看。还有你身上那件病人穿的衣服，也难看。”
“今天晚上你就踏踏实实地睡觉，然后明天早点来看我，我老想你了。”
“嗯，你也早点休息，明早我到的时候你不许睡懒觉。”
“好嘞！挂了。”
“嗯。”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空调有气无力地残喘着，它的每一口气都狠狠地敲打着许凌平静的心。
许凌早早地睡了觉，第二天早早地洗了漱。她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去装扮自己，甚至没有回复除了陈晓艺外的任何一个人的消息。
许凌按照陈晓艺提供的信息找到了陈晓艺所在的病房。
“你的家人呢？”许凌悄无声息地坐在陈晓艺的病床前，这把陈晓艺吓了一跳。
陈晓艺的惊吓在她看到许凌后转变成了开心：“你来得好早。”
“他是？”
“我弟弟呀！我不是给你看过他的
照片嘛。”
“我没有想起来。”
在陈晓艺和许凌交谈的时候，陈晓艺的弟弟绕着床走了一圈，走到许凌身边抱住了她的腿。
“他喜欢抱别人的腿。”陈晓艺向许凌解释道。
许凌弯下身子去问他：“你叫什么呀？”
“吃……橘……亚。”小家伙口齿不清地说着，但每一个字都是他憋了好久才说出口的。
陈晓艺说：“他叫陈俊彦，我们都叫他笨笨，因为他比同龄人开口说话要晚，所以就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许凌反驳道：“他可不笨，这么有耐心说话的孩子长大后肯定很会照顾人。”
“那就让他照顾你吧。”陈晓艺做出一个鬼脸。
许凌还没想好说什么，笨笨抓住许凌的手指，叫她“姐姐”，他的口齿清晰，许凌不知道这声“姐姐”他叫过多少次，但许凌知道这声“姐姐”比他的名字还要重要。
“叔叔、阿姨呢？”
“他们去找医生了。”
……
陈晓艺的爸妈走进病房，他们对于许凌来说还是生人面庞。
“这是许凌。”
听到陈晓艺向她的爸妈介绍自己，许凌从椅子上站起来：“叔叔阿姨好。”
“许凌，我们知道，经常听晓艺提到你。”陈晓艺的妈妈一脸憔悴，应该是为陈晓艺住院的事操了不少心。
晓艺的爸爸在一旁插话说：“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等晓艺出院后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说着说着，晓艺爸妈的笑容不自觉地展现在许凌面前，他们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只有许凌的笑是为了迎合这个欢乐的气氛。
许凌努力地回应着晓艺爸妈说的每一句话，她扭捏的姿态让陈晓艺笑出了声：“你们不要再说啦，她这样会不自在的。”
晓艺的爸爸很识趣地离开了病房，他走的时候还拉上了晓艺的妈妈：“你们先聊，我们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叔叔阿姨还真是热情。”许凌用手托住下巴，舒了一口很长很长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