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琴三四岁时就被遗弃,是蒋家夫人将她捡回家,给她一口饭吃,她在蒋家留了下来,成了蒋家小姐蒋玉婷的贴身丫鬟。
贪墨案发生后,蒋老爷已经预料到自家要被牵连,于是蒋家人早早做足了准备。
蒋玉婷把书琴的卖身契销了,让她变成自由身,如此移开,书琴便不会受蒋家牵连。
谭村长对许悠然道:“悠然,我们先回去吧,那件事以后再说。”
许悠然也觉得此时不该打扰他们,便先离开了。
下午,蒋书琴找到了许家,来拜访许悠然。
许悠然将人迎进屋里,又吩咐下人上茶。
蒋书琴道:“想必许老板也知道我的过去了吧?”
“略有所闻。”
“那时候我本想着跟蒋家人一起流放算了,但后来没有这么做,那时候我只有十来岁,只会伺候小姐,别的什么都不懂,我跟着他们走,不仅帮不了忙,反而多一张嘴吃饭,那不如想想别的办法。”
“然后你就去经商了?”许悠然对蒋书琴的经历很感兴趣。
蒋书琴摇了摇头,“我哪有那个能耐,最开始我一头热去了江州,连生计都成问题。”
想起那段往事,蒋书琴眼中多了一分苦意。
“我要先养活自己,可我一个姑娘,哪有这么容易,好在那会儿遇到了好人家,一对老夫妻收留了我,他们膝下没有儿女,便将我当做女儿养。”
“只是他们也不富裕,一场病就能把家底掏空,我于是女扮男装,去码头做苦力,好歹是能赚到些钱了。”
“我在码头上认识了一些人,后来,我组了一支船队,最开始只给人送货,慢慢地看似自己经商。”
许悠然听完她的话敬佩得五体投地,才五六年的时间,蒋书琴便已经从一个码头苦力变成了大商队老板。
其中艰辛,是许悠然走路去清风镇摆摊不能比的。
蒋书琴收起情绪,笑道:“不说这些了,如今我终于有能力来找他们,我终于能帮到他们了。”
“太好了。”许悠然真诚地说。
蒋书琴还是湿了眼眶,她抹了一把泪,对许悠然道:“许老板,我这次登门拜访,是有事情想拜托你。”
许悠然忙道:“蒋老板尽管说。”
“老爷和夫人的身体都不太好,我打算在福宁县置办一栋宅子,将他们请去县里常住,也好及时看大夫休养身体。”
“只是我的产业都在江州,何况还有我的养父母,他们的年纪也大了,我要留在他们身边侍奉,所以我没法长留在云州。”
许悠然了然,“你希望我替你照顾他们?”
蒋书琴道:“我只希望在福宁县的时候,许老板能替我关照他们一二,我会留下些人,寻常小事不需要许老板操心。”
“这多大点事,交给我,你尽管放心。”
蒋书琴难得笑得有些羞涩,“我来到云州人生地不熟,幸好遇到了许老板你,你我虽然才第二次见面,但总觉得一见如故。”
许悠然也有如此感觉,“大约是很难见到女子行商,总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
离别前,蒋书琴道:“我还会在这里留一段日子,希望还能与许老板往来。”
“自然,等蒋老板得空了,我带你去参观蜂场。”
两人相视一笑,皆是露出了商人的精明眼神。
两位商人难得见面,怎么能不谈谈生意,只等合适时机罢了。
蒋家要搬去福宁县这事不是秘密,谭村长一直盯着,更是早早就知道。
他心急如焚,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要尝试一下,于是拉上老伙计赵村长,一起去了蒋家,提出想雇蒋家人做夫子的想法。
蒋老爷和蒋夫人已经决定听从蒋书琴的话去县里养病,他们从前绝望过,甚至有了死志,但如今,生活越来越好了,还有了外孙,他们又看到了希望,便有了活下去的期盼。
两人便回绝了谭村长。
蒋玉婷的庶弟蒋玉辰道:“父亲,母亲,我希望留下来,我想去小谭村族学做夫子。”
谭村长又燃起了希望。
蒋玉辰道:“我喜欢读书,即便不能科考,我也喜欢读书,父亲,母亲,我想跟在周夫子身边进学。”
蒋玉婷也帮腔道:“怎么如此严肃?福宁县又不远,若是想念了,半日就能回来,将来我得空了要时常带着孩子去找你们二老,你们可不许嫌烦。”
蒋夫人嗔道:“说什么瞎话呢,来,你们都来。”
蒋老爷对蒋玉辰道:“既然你想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你要记得,在外你代表了我们蒋家的脸面,可不能给家里丢脸。”
蒋玉辰立即答应。
谭村长喜逐颜开,握住蒋玉辰的手,“欢迎蒋夫子,蒋夫子什么时候得空,老头子带你去学堂看看。”
两人约定好日子,谭村长便离家了蒋家。
如今,男子学堂有周老爷子和他的两个儿子,加上蒋玉辰,能多开一个班,夫子已经足够了。
接着便是女子学堂,如今只有
周老夫人和许嫣然二人。
女学生也增加了不少,尤其是清风镇里,不是人都想将自己闺女送进小谭村族学。
原本蒋玉婷是个好人选,可她才生了孩子,偶尔帮些忙无妨,若要她一整日留在学堂里,怕是不成。
好在如今谢云棠也能帮上忙,还有钟氏在一旁协助,暂时能撑过去。
而许悠然也如约邀请蒋书琴参观了蜂场。
蒋书琴看着蜂蜜、蜡烛、口脂等等产品,眼睛都放光了。
此次她来福宁县,主要是想寻找蒋家人,但路途遥远,她也不希望走空,所以,她原本就打算要带几车货回去。
“许老板,我会让人在福宁县盘一个铺子,我的商队也会再来,希望我们能够一直合作下去。”
许悠然握住蒋书琴的手,激动道:“自然,蒋老板下次来的时候,可要给我带些江州的特产。”
江州虽不靠海,但有大运河直接通往海上,各种海产品多不胜数,许悠然早就馋了。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生出了革命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