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桃花还是一如既往伺弄她的蘑菇棚,见到许悠然,她很惊喜。
“悠然,你这次很久没回村里,县里事情很忙?”
“去了瑞安府一趟,耽误了许多日子。”
许悠然含糊过去,又问:“桃花姐,我过来的时候遇到你娘了,她说你正在相看?”
谭桃花面色如常,“是我舅舅看中了他们村里的一个小伙子,舅舅们在家种蘑菇,请了些人帮忙,那小伙子就是其中之一,舅舅觉得他不错,就起了心思。”
“桃花姐,你的意思呢?”许悠然问道。
谭桃花道:“我娘回娘家看过,也觉得不错,那个小伙子是孤儿,我舅舅说,要是我们成了,他愿意搬来小谭村和我们一起种蘑菇,虽然不是入赘,但也差不离。”
许悠然有些着急,追问:“那是你舅舅和你娘的想法,但是,桃花姐,你自己的呢,你自己怎么想的,你想和那人成亲吗?”
谭桃花沉默了片刻,终于说道:“我不在乎这些。”
“怎么会不在乎,你明明……”
“悠然。”谭桃花打断,“我本来不想成亲的,只是我娘一定会难过,觉得是她连累了我,现在有一个办法能让大家的开心,不是很好吗。”
许悠然怔怔地看着她,心里突然很难过。
“你舅舅开心了,你娘也开心了,竹子要是不知道你的心意,大概也会因为你有一个好归宿而开心,所有人都开心,只有你不开心。”
谭桃花摘蘑菇的动作一顿,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悠然,我说过,人活一辈子,会有很多遗憾,如今对我来说,和不喜欢的人成亲只是其中一个遗憾,或许将来,相处久了,我就会喜欢上那个人。”
许悠然道:“你也会说或许,与其赌那点可能,为什么不争取一把呢?”
谭桃花笑着摇头。
“桃花姐,你听我说,你之前不对周四叔说明心意,不过是担心从今以后做不了朋友,只是你想一想,你要是嫁给了其他人,你也没法和周四叔像现在这样相处,反正结果都一样,不如勇敢一点。”
谭桃花一愣,她仔细思考着许悠然的话。
如今她和周致信两人都未婚,做朋友不会有人说闲话,但要是她嫁做人妇,她与周致信之间,不能再这么相处了,他们要避嫌。
许悠然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动摇了。
她不再说话,安静地帮谭桃花摘蘑菇。
因着许悠然的一番话,谭桃花恍惚了好几日,桃花娘察觉到她的异常,不过只以为她因为即将说亲心不在焉。
另一边,周致信上山打了许多猎物,没有拜托小谭村镖局送去卖,而是亲自驾着驴车来到县里,拿到钱,他走在福宁县的街道上。
“周兄弟,好久不见。”
周致信听到有人喊他,回头看去,发现洛逍正牵着马走过来。
“洛公子。”
他们在小谭村时一起上过山,周致信为人爽朗,两人很快处出交情,倒是不用称呼大人那么生疏。
洛逍刚从田庄回来,见到周致信很意外,又见他似乎茫然无措的模样,免不了要关心几句。
“周兄弟,我看你似乎有心事,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妨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替你参详。”
周致信想起洛逍的身份,京城来的勋贵子弟,见识肯定很广。
他走到洛逍身边,和洛逍并肩而行,“我,我就是想给喜欢的姑娘买个首饰,然后告诉她,我喜欢她。”
原来是想表明心意,洛逍了然。
挑选首饰这种事,本来是女眷才会熟悉,可正巧,洛逍就挺会的。
宁国公向来不重视他们姐弟,祖母一心向佛,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自从娘去世后,姐弟俩更是无人问津。
当初大姐的婚事定下,洛逍心里虽然不满,但木已成舟,为了不让大姐为难,他硬是忍下来了。
继室又怎么会真心替大姐筹备嫁妆,所以,他大姐的嫁妆,几乎是他一手筹备的。
“走,我带你去县里的银楼,方便与我说说,那是一位怎么样的姑娘吗?”
周致信点头,心里浮现那人的身影。
“她是村里的姑娘,很有本事,是她家里的顶梁柱,家里的生计基本是她一个人在打理。”
大约是说开了,又或者身边的洛逍与他颇为投缘,周致信不知不觉越说越多。
“她曾经对外说,在她弟弟长大,能顶天立地之前,她不会嫁人,我虽然心悦她,但知道她并非随口说说,我只好按下自己的心思,等着将来有一日,她愿意出嫁了,我再对她表明心意。”
“可是现在,她舅舅给她找了门亲事,听说对方是孤儿,愿意搬来小谭村,跟入赘差不多,她舅舅很满意,她娘也很满意,我生怕她也答应了。”
洛逍听得认真,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许悠然。
如此一来,他想替周致信出谋划策的心更真切了一些。
“所以你等不下去了,怕就此错
过?”
周致信重重地点头。
洛逍想了想,便道:“按理说,定情最好是用玉佩,但是按照你所说的,我猜你的心上人是个务实的姑娘,也许玉佩不是最好的选择。”
周致信连连点头,“对,她就算收了我的玉佩,大概只是收起来,要她戴的话,说不定她会嫌弃坠在腰间不舒服。”
洛逍又道:“平常要做事的话,镯子戒指的也不合适。”
周致信觉得太对了,镯子戒指比玉佩还不合适。
“还是发簪最合适,她平日里必定要挽发,一定能用上,而且不碍着做事。”
“对对对。”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银楼,伙计热情迎上来,问清楚需求,伙计很快就端来各种发簪让两人挑选。
周致信根本没挑,他一眼就看中了其中一支桃花样式的镶玉金簪,价都不讲就买下。
从银楼里出来,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洛逍便道:“周兄弟,我还有事要做,不能陪你了。”
周致信怀揣着金簪,喜气洋洋,忙道:“你快去忙吧,不必管我,我去致味斋看看我姐就回去了。”
洛逍于是告辞,他换了个方向,又绕回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