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许家,许悠然热情地招呼洛逍和他的小厮青墨进屋。
“洛公子要喝茶还是蜂蜜水?”
即便是第一次见面,但知道这是舅舅的门生,许悠然突然就生不出距离感,言语间并不拘谨,十分自然。
“蜂蜜水吧。”洛逍已经打听到许家在养蜜蜂。
孟氏端来蜂蜜水,连青墨也有,青墨受宠若惊,连连弯腰致谢。
“我们舅舅和舅母,还有表哥表妹他们,都还好吗?”坐下后,许悠然问道。
“他们都很好,去年你们的表哥已经定亲,大约明年就会成亲。”
许嫣然一脸好奇,“定的可是胡家大姐姐?”
洛逍点头,“正是。”
“太好了。”许嫣然欣喜。
许悠然一脸茫然看着她,许嫣然这才想起来长姐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舅舅与胡家老爷是同年进士,两人关系深厚,表哥从小就喜欢胡家的大姐姐,如今两人定亲,表哥一定高兴坏了。”
“原来如此。”许悠然也替这个素未谋面的表哥高兴。
洛逍听出一些异样,他微微蹙眉,本不想多管闲事,但离京前答应过老师,要仔细问一问许家流放的事。
“冒昧问一句,许大姑娘似乎有些事情不知道,其中可是发生过什么?”
许悠然脸色尴尬,她没想到舅舅这个学生这么敏锐,光凭一句对话就察觉到了异样。
她正想说些什么含糊过去,许嫣然却已经气愤地开口。
“还不是因为陈淑娴,她将长姐推进河里,长姐脑袋磕到河底的石头,失忆了。”
她一股脑说了出来,说到陈淑娴为何害许悠然的时候,顿时脸红耳赤,那个理由,她说不出口。
许悠然连忙打断:“好了,事情都过去了,陈家人也已经伏法,我们不要再提这些糟心事。”
洛逍没有逼问,反正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总能查出来。
“青墨,将东西拿来。”
青墨解下身上的包袱递上来,洛逍接过,递给许悠然,“这是老师托我给你们送来的东西。”
许悠然连忙打开,里面是好几封信,有舅舅舅母的,还有表哥表妹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锦盒。
锦盒里放着两支金钗和两个金镯子,底下压着三千两银票。
舅舅在翰林院任职,清水衙门,他自己本身也清廉得很,许家流放时,他已经掏空家底帮着打点,如今才两年过去,又掏出三千两银子送来。
表哥明年还要成亲,舒家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舅舅怎么能送这么多银子来呢,我们家如今可比舅舅家富裕多了,应该我们接济舅舅才对。”
“咳、咳、咳……”
许悠然心一急,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惹得洛逍被蜂蜜水呛到,止不住咳嗽。
“洛公子没事吧?”许悠然脸色尴尬。
“没,没事。”洛逍也有点尴尬。
“我的意思是,我们如今生活得不错,不需要舅舅担心了。”许悠然解释了一句。
洛逍点头,“看出来了。”
还是很尴尬。
就在这时,谢云棠跑进来,“长姐,二姐,听说京中来人了?”
在她身后,跟着许穆然、许安然和张明毅,三人听说京中来人了,连忙告假回家。
许家孩子一共四人,除了许悠然和许嫣然二人是老师的亲外甥女,另外还有一对庶出的双生子兄妹。
多了两个人。
“这位是谢家的姑娘,谢家大人也没了,我们两家合成一家,搭伙过日子,后面两个是我们的弟弟妹妹,许穆然和许安然,再后面的是穆然的小伙伴张明毅。”
“这位洛公子是我们舅舅的学生,此次替舅舅送些东西过来。”
许悠然介绍了几人。
洛逍的视线落在谢云棠身上。
谢家……
废太子案中获罪的,只有一家姓谢的。
谢云棠脸色焦急,福身后忙不迭问道:“请问洛公子,我的祖父如何了?”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不礼貌,但她实在忍不住,她迫切想知道祖父现在如何了。
“谢阁老被陛下圈禁,没有消息传出来。”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证明,祖父如今还活着。
谢云棠长舒一口气,眼眶逐渐泛红,惹得许安然也跟着湿了眼眶。
洛逍见状,起身告辞,“我明日这个时间再来探望。”
许悠然也跟着起身,“洛公子,我送你到村口。”
洛逍没有拒绝,正好他也有些话想对许悠然说。
这个点村民们大多不是在地里,就是在工坊里上工,路上没什么人,洛逍说话便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许大姑娘,老师他心中记挂你们,只是身在官场,身不由己,希望你不要责怪他。”
“怎么会呢,我们感激舅舅都来不及,要不是舅舅帮扶,我们可能没命走到这里,更别说如今这般安居乐业。”
洛逍摸不准
她是不是真心话,多说了一句:“有些事老师做不得,他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许悠然点头,“我明白的。”
“陛下愿意放过我们这些老弱妇孺,不代表他愿意看到仍在朝中的大臣继续与我们有牵连,舅舅不派人来联系我们是对的,这不仅保护了他自己,也保护了我们。”
废太子案涉及皇权斗争,该杀的都杀了,能留下一条小命的,都是陛下认为对他再无威胁的人。
一群老弱妇孺,陛下才愿意放过他们,随着时间流逝,更是会逐渐忘记他们的存在。
可要是仍在朝中的大臣,时时刻刻惦记这些罪臣之后,还要派人联系,在陛下看来,就是居心叵测。
要不就是没被挖出来的废太子残党,要不就是明晃晃表示自己不满陛下的决定,不管哪一种,都是死路一条。
所以,不联系才是最好的。
想到这里,许悠然看向洛逍,“洛公子,你这次大张旗鼓过来,不会出问题吧?”
洛逍摇头,“不会,我不是为了老师特意跑这一趟,我本就是要来的,顺路而已。”
他这么说,许悠然便放心了。
到了村口,两人道别,洛逍带着青墨没有回清风镇客栈,而是进了赵家村。
他要打探许家的过往,在小谭村太明目张胆了,赵家村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