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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2章 烽火狼烟

  第572章烽火狼烟

  冬日时节,天琅湖重新化为了冰原,浩浩荡荡的军队,自西海都护府出发,缓缓驶向湖对岸的湖东要塞。

  而原本已经废弃的湖东防线,如今也已经焕然一新,依山石天险而建的墙垛耸立在湖岸,后方则是难以计数的北梁军卒及守城器械,自云端俯视便好似一片枪林刀海。

  虽然军容森严,无论装备还是城防设施,都彰显了大国气象,和即将兵临城下的西海联军对比,西海那边甚至像是一支旗号乱七八糟的杂牌军。

  但在关头镇守的军卒,士气却跌到了谷底,还没看到冰原上的烽火,便已经有无数人萌生了必败之感,连军中将官都是如此。

  八月份燕京皇城外的一战,已经打断了北梁的脊梁骨,连梁帝都知道大势已去,几乎已经放弃了挣扎。

  虽然最后也有将领在雪原阻击了王赤虎部的奇袭,甚至摸清了西海联军的大部分情报,但这并不能阻挡住汹汹大势,而夜惊堂拿到‘天下第一’名号,则直接成了压垮北梁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两个多月以来,湖东道所有世家,基本上都在阳奉阴违,明面上出人出力号召抗敌,私下里却在想方设法联络南朝;江湖势力更不用说,田无量、青龙会等等,直接在各地举起了义旗,开始造反,数落朝廷暴政、梁帝无德。

  朝野都开始人心惶惶打起了退堂鼓,最前方的军队,自然谈不上士气如虹,不说底层军卒,连高层将帅,都在考虑这一战该怎么打才能平稳落地,保住一家老小,而非怎么打赢。

  安西府西北侧,烽烟城。

  烽烟城坐落于安西府西北侧,也是天琅湖最狭窄之处,距离对岸不到三百里,正对面就是西海都护府,历来都是两朝决战的主战场。

  “这是谁?”

  “如果事事都该顺应天命,我们祖辈没有尖牙利爪,也没有虎熊体魄,就该和鸡鸭猪狗一样任人鱼肉,整个天下做主的应该是虎豹熊狼。

  “但我们祖辈并没有顺应天命任人宰割,就是因为老天本就不公,才要殚精竭虑谋求生路,才要不择手段迎难而上……”

  后面的臣子谋士,本来想开口劝阻,但最后还是算了,毕竟士气根本拉不起来,如果梁帝准备直接投降,对所有人来说都算是好事。

  梁帝站在风雪之中,话语铿锵有力说了片刻,发现全城默然,虽然没有不敬之处,但也掀起没半分战意,眉宇间也显出了三分无力感,最终还是把朝臣精心准备的说辞抛去了一边,朗声开口道;

  入夜时分,烽烟城风雪漫天,无数军卒在点将台外列阵,火把的光芒把整个城池都照的灯火通明。

  毕竟夜惊堂不是受老天爷垂青,而是已经成了老天爷,光靠决心和悍勇,也最多赌个‘他未必能把我们全打死’,想打赢根本不可能。

  “若放在两年前,南朝就不可能翻盘,事态演变到如今这地步,并非朕无才无德无能,而是两国各有气运,一统天下本就不可能顺风顺水。

  而万千军卒和将帅,也随之回头望向后方人群。

  “而朕登基之后,一劳永逸灭了西北王庭,把整个西海纳入国土,若非昔日之功,哪有今天的国富民强。

  “甚至连朕的儿子、皇后、太后都如此做想,在劝朕负隅顽抗不过是徒增笑料,让朕体面些乞降,或者趁早准备后路……”

  梁帝手按佩剑扫视万千军卒,继续道:

  “没见过,不过看起来像个高人……”

  “这几十年年下来,朕整合了西海、肃清了官场军队,积攒的粮草存银,足够和南朝耗十年,手下还有无数能人异士,在南朝埋下无数暗子。

  “朕知道南朝狼子野心,和谈只是休养生息,为来日一劳永逸做准备,而南朝同样如此。

  但项寒师和左贤王死了,整个北梁根本没人有资格挂帅,以至于梁帝不得不让太子监国,御驾亲征来了此地,担任三军统帅。

  北梁叫得上名字的将领,几乎全集中在城内,西海之战发生在二十年前,当时参战的军官,有能力的如今正好身居高位,北梁军中其实不缺将才。

  “你们觉得老天爷站在南朝那边,但这世上哪儿来的老天爷?无非事在人为。就算真有,老天爷选了夜惊堂,我等就得遵循天意跪地乞降?

  “还有南朝。东方氏立国后,从未放下狼子野心,年年都在谋划如何吞并大梁,当那千古一帝。

  众人交头接耳没几句,一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就传入所有人耳中,压下了所有嘈杂。

  老者鹤发童颜,气态老成,面相不算引人注目,但颇具仙风道骨之感,腰间还挂着块小玉牌。

  ……

  “而南朝做了什么?废帝削藩,引得朝野动荡;公主逼宫,篡改遗诏夺大统;藩王各怀异心,刺驾谋反之事频发……

  烽烟城内万千将士,听见这番话,明显都有所动容,不过眼底的绝望感并未消减。

  踏、踏……

  “但朕没答应。朕登基之前,大梁年年入冬便受西疆袭扰,你们不知道,可以问问自家长辈,这一百年间,西北王庭为了抢一块产粮的地盘,打了我们多少次,我们死了多少人。

  虽然当前败局已定,但这和梁帝确实关系不大,只能说天意弄人,其执政这些年的功绩,也没法去否认。

  身着铠甲的梁帝,腰悬佩剑站在点将台上,气态看起来依旧带着胸有成竹的沉稳,似乎对即将到来的灭国之战岿然无惧。

  被抓壮丁拉来的李光显、陆行钧,悄然私语道:

  人群之中除开太监谋士,还有个身着文袍的老者。

  但梁帝作为一代君王,手里握着千军万马,显然没有不战而降的意思。

  本来将帅臣子,以为此人只是随行谋士,听到梁帝称呼‘国师’,言词还颇为礼敬,不免心生疑惑。

  但周边的高层将帅,和外面的万千军卒,明显都各怀心思,甚至没用心去听梁帝鼓动激励的废话。

  “女帝确实在积攒国力,但你们去南朝看看,从军械城防到日常吃穿,有多少是从我大梁偷去的?

  烽烟城没有平民,内部就是一座军事要塞,五万余人驻扎在此处,日夜赶制着军械冬衣等物,后方有源源不断的粮草送达,中心便是帅府。

  “朕登基前,两国常年交战,燕北道几乎年年闹饥荒,能吃饱饭的都算人上人。而朕登基后,便停战议合、广开商路,这二十年间几乎没发生过战事,从燕北道过来的人,可以自己回想一下,这些年加起来饿死了几个人?

  皇帝讲究君权神授,梁帝能把老天爷不存在、逆天而行的话都说出来,也算能说的都说完了,瞧见万千军卒依旧没什么士气,梁帝也生出了几分无力感,站在风雪中轻轻叹了口气:

  “人人都怕死,朕也一样。但朕既然敢来湖东,赌上性命亲征,便有和夜惊堂一战的底气。国师,你可否显山露水,给将士们吃颗定心丸?”

  “朕知道,你们都觉得这一仗打不赢,西海大军已经朝湖东而来,指不定下个月这万里江山就会易主,朕在这里鼓舞人心,就像一個冥顽不宁的败寇,在竭尽所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奢望能保住这万里江山。

  连万人之上的梁帝,都往开退了一些,让出了点将台中心的位置。

  说话间,梁帝回头望向点将台后方。

  此言出,本来低着头各怀心思的将帅军卒,都抬起眼帘,望向了在风雪中朗声说话的皇帝。

  鹤发童颜的老者,双手笼袖走到了万人之前,气态还算平和,但扫视万千军卒一眼后,话语却不是很中听:

  “圣上何必对一群见风使舵之人,说这些掏心掏肺之语。人骨子里都慕强,有君临天下的资本,他们便乖的像条狗,你的话便是天条御令;而若没了这资本,你就算真心实意掏心窝子,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个笑话。”

  “你放肆!”

  虽然在场大部分人,确实是准备见风使舵,但当面说出来,还是有点伤脸,附近的几个臣子,当即开始呵斥;而不敢打夜惊堂的万千军卒,也面露恼怒。

  老者扫视面色不善的众人,询问道:

  “伱们是不是在想,我不敢打夜惊堂,还不敢收拾你这糟老头?”

  “……”

  众人显然是这么想的,不过梁帝在场,这话不好明说。

  老者见所有人不回应,平淡道:

  “欺软怕硬是人之常情,老夫念你们不知天高地厚,也不予尔等计较,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要是再让老夫看到你们有半分忤逆不敬,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呼呼

  说话之间,烽烟城内的风雪,明显大了起来。

  万人瞩目之下,站在点将台上的老者,衣袍随风而动,身形也慢慢升起。

  轰隆——

  压城黑云,在此时窜出扭曲电蛇,雷光瞬间照亮整片天地,把半空那道双手笼袖的人影,承托的犹如神明。

  在场不少人,都在燕京见过夜惊堂登仙的场面,瞧见此景,方才的不悦恼火荡然无存,只剩下惊疑。

  老者悬浮于雷云之下,俯视下方目瞪口呆的万千军卒,双手只是在袖中微动,城外的天琅湖上,就响起惊天动地的轰鸣:

  轰隆——

  城头军卒转头望去,却见原本已经冻结的湖面,猝然从中撕裂,出现了一条十几丈宽的裂口,宛若一道天谴横在湖岸之前,左右几乎看不到尽头。

  “嗡……”

  城墙内外的守军,瞧见此景顿时哗然,本来必败的绝望感,都在此刻荡然无存。

  毕竟此等通玄神术,比夜惊堂的‘聚剑为龙’差不了多少,只要有人能制衡夜惊堂,那北梁属于守方,此战还占优势,并非完全不能打。

  梁帝这些时日,也只是听老者建议,知道老者很厉害,仲孙锦都对其噤若寒蝉,但不知道确切多厉害。

  此时瞧见这搅动风雷的场面,梁帝眼底顿时涌现火热,呵斥道:

  “还不快拜见国师大人!”

  周边满眼惊悚的文臣武将,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着天空拱手:

  “拜见国师!”

  老者面对万人恭维,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道:

  “这城也不必守了,直接出城去打西海都护府,夜惊堂收到消息,很快就会过来,你们不必惊惧,老夫一人足以对付。”

  “……”

  在场将官军卒,瞧见这等通神场面,哪里敢再违逆半分,当即开始集结……

  ——

  云安城。

  小雪纷飞之下,京城千街百坊皆是银装素裹,文德桥、梧桐街等地,依旧如同往日一样繁华,而天水桥则今非昔比,上次都已经人满为患,而自从去官城一趟回来后,整片街区直接就炸了。

  天下第一和第二,完全是两个概念,第二虽然也名震天下,但终究差那么点意思,天下人的目光,大部分还是放在第一之上。

  而夜惊堂拿回‘天下第一’的招牌后,就把整个官城的流量给吸到了天水桥,最近入京的人多到难以计数,还有很多向往武道的人在天水桥附近购置住处,周边甚至出现了交通阻塞,马车进出都得困难,不得不安排差役维持起了交通秩序。

  而夜惊堂本来以为去完官城,往后就清闲了,可以夜以继日的干,结果回来之后,才发现‘天下第一’没想象中的那么好当。

  以前他是第二的时候,碍于赫赫凶名,还没有江湖人登门找事,而如今他成第一人了,江湖人不找他还能找谁?

  你占了第一的位置,总不能挂免战牌,不让人争吧?

  夜惊堂刚回京第一天,还没来得及回屋吃顿热乎饭,就有人登门,说什么正准备去官城,走到一半发现夜惊堂成了天下第一,才转道来云安登门挑战。

  夜惊堂在龙门崖听奉官城说过,以后会有很多隐世高手来找他,心中寻思他这么大的凶名,敢上门踢馆的人,再怎么滴也该是个武圣吧,为了给大魏招揽人才,他还挺郑重,亲自出门见人。

  结果可好,他打眼望去,对方浑身看不出半点强横气息,比奉官城都返璞归真,杂鱼都算不上,完全是个高等泥鳅,还提醒他刀剑无眼,让他全力出手。

  已经露了面,夜惊堂又不能扭头回去,便一巴掌给扇南薰河里去了,心头也终于明白奉官城为什么把仇天合扇出去小半里了——就这三脚猫功夫,还看我全力出手,这不得把你扇水里好好清醒下?

  吃了这么次亏后,夜惊堂也算长了记性,面对无数来挑战的愣头青,不得不和奉官城一样,安排云璃来当门神,能在云璃手上撑过三招的人才能进屋。

  而挑战的能挡住求教的却是真没办法,不少十几岁的小年轻,一心想习武,却又无门可入,便在街上硬跪着,不见人不起来。

  夜惊堂对于这种小年轻,又不能动手打败,只能继续借鉴前人经验,弄了个擂台,让年轻人在上面切磋,打进前三就能和他过招。

  而朝廷为了发掘好苗子,倒也特别支持,钰虎专门弄了个‘青魁’招牌,放在擂台旁边,奖励给年度第一,结果来的人就更多了。

  除此之外,还有文德桥的将相世家、皇族贵人,带着儿子闺女登门拜访,想让夜惊堂收徒弟的。

  夜惊堂自己都没及冠,有收徒的本事但没收徒的人生阅历,现在肯定没这念头,对这些只能婉拒。

  如常来回忙活,直到回来后的第三天,夜惊堂才捋顺了各种琐事,勉强闲了下来。

  中午时分,天水桥附近的新宅内,不少丫鬟聚集在观景楼上,看河对面的擂台切磋,甚至开始下注,赌哪个游侠儿能打赢。

  而宅子后方的梅花院,倒是颇为安静,好不容易把文德桥一位国公送走的夜惊堂,回到了院内,抬眼便看到正屋的客厅里,坐着两道人影。

  青芷因为怀了身孕已经打扮成了居家少妇的模样,在罗汉堂右侧端坐,手放在小案的软垫上。

  风韵动人的王夫人,身着冬裙坐在对面,帮忙号脉的同时,还在说着:

  “不打紧,刚怀孕虽然不能行房,但想伺候相公,还是有法子。我听文德桥的夫人说,你可以……”

  “啊?这是不是有些……”

  “没事,文德桥的夫人经常这样……”

  华青芷显然很好学,全神贯注聆听,不过余光发现夜惊堂进入院子后,又连忙轻咳了一声。

  王夫人非常善于察言观色,见状就知道来人了,也停下话语,往外打量:

  “夜殿下,您忙完了?”

  夜惊堂见人生导师王夫人在传道受业,肯定是不好进去打扰,在门外颔首一笑:

  “李国公刚走,就是过来看看。要不要让丫鬟送点茶水点心来?”

  “这有,殿下太客气了。”

  “呵呵,那你们先聊,我去别处看看。”

  华青芷知道夜惊堂肯定听到什么了,这时候也不好说话,只是羞涩颔首,便继续和王夫人客套起来。

  夜惊堂暗暗偷听了下,才沿着过道,来到了竹院外。

  凝儿以前不敢和他住一起,选到了距离较远的竹院,而如今白锦不跑了,住的位置肯定和凝儿在一起,一间院落三个房间,还专门给云璃留了个位置。

  夜惊堂从院外转头打量,便看到凝儿披着银色狐裘,在小竹林旁边行走。

  白锦走在身侧,装束则要简单些,只是素洁白裙,手里拿着一件小衣裳,夫妻俩正聊着:

  “好看倒是好看,但孩子出生,应该在明年夏天,你做个小棉袄,怕是穿不了。”

  “是吗?那就留到冬天穿……”

  ……

  发现夜惊堂落下,薛白锦当即停下话语,还把小棉袄放回了夫人手里。

  而骆凝反应自然一如既往的清冷,把小衣裳藏在狐裘下,蹙眉道:

  “你怎么来了?”

  夜惊堂见两人在偷偷给娃娃准备衣裳,心头自然满满都是幸福感,回应道:

  “刚好路过,要不我去把范九娘请过来,指导你一下?”

  骆凝出生江湖,绣工不算差,但也确实没常年待在布庄的三娘好,这些都是和三娘学的。

  范九娘是当代裁缝魁,能学一两手肯定受益匪浅,但骆凝可明白夜惊堂的性子,真把范九娘请过来,那学的可就不是小孩衣裳了,指不定她天天得换新款小衣给夜惊堂开眼界。

  为此骆凝并未点头,只是道:

  “不用,我有时间自己过去请教。”

  “那顺便再买几件衣裳,坨坨她……”

  薛白锦眼神微眯:“你要是真闲着,就进来,我帮你放松一下。”

  “咳……”

  夜惊堂哪怕是天下第一,依旧对坨坨的手劲儿心有余悸,当下微微抬手示意,从院门走了过去。

  薛白锦这才满意,又把小衣裳从凝儿手里拿过来,来回仔细打量。

  宅子里就四间院子,笨笨在王府忙活,钰虎在宫里处理政务,此时人倒也不多。

  夜惊堂在其他院子转了圈,没找到人,便来到了宅子后方的丹房里。

  丹房内冒着淡淡青烟,原本晾晒的药材,都挪到了屋里。

  此时青禾正在丹炉面前忙活,也不知是不是在船上玩游戏运气太倒霉,被水儿点醒了,还专门在屋里弄了个‘北方之神’的神像,前面摆着香坛法器,每天都会祷告祭拜。

  而隔壁的屋子里,则放满了各种材料,目的是用来做玩具车,但看起来有点跑偏。

  夜惊堂来到门口,可见屋子里烧着小暖炉,仙气飘飘的水儿,和怀雁肩并肩坐在桌前。

  水儿看起来是被青禾抓来当长工,在打磨小车的各种零件。

  而太后娘娘则另有差事,正用青禾的材料做着小玩具,桌上已经有几样成品,毛发顺滑的狐狸尾巴、带夹子的小铃铛……

  ?

  夜惊堂见状一愣转身走进屋里:

  “在做什么呢?”

  太后娘娘回宫无趣,才住在这里,在水儿怂恿下一起制作刑具。发现夜惊堂来了,脸颊顿时窘迫起来,连忙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袖子:

  “没什么……就是给青禾帮忙。”

  璇玑真人则往旁边挪了些,让开些许位置:

  “没事干就来干活,这么多红颜知己,少说十几个孩子,每人一个小车,你想把禾禾忙死?”

  “呵呵,这该怎么弄?”

  “照着图纸做就行了。”

  夜惊堂来到两人之间坐下,左右啵啵后,才拿起刻刀和木料,按照图纸上的内容削切。

  太后娘娘坐在夜惊堂跟前,肯定是不好意思把东西拿出来了,弄小车她又不会,只能道:

  “要不你出去看打擂吧,这些杂活儿,让水儿干就行了,省得她精力过剩,一天到晚乱来。”

  璇玑真人本来还想给闺蜜留点薄面,听见这话自然不乐意了,转头道:

  “也不知刚才是谁和我抱怨,说这几天没船上热闹,晚上睡不好……”

  “我哪儿说这话?我说的是没空一起游玩,又不是一起做那种事……”

  “都凑一起了,不做那种事,你还想玩什么?”

  “……”

  夜惊堂见暖手宝没话说了,还想插嘴,结果隔壁忽然传来一声:

  嘭

  叮当当当

  听起来是锅盖飞起来,在地上弹了几下的声音。

  夜惊堂一愣,当即飞身而起,落在丹房门口往里打量,可见身着红黄相间冬裙的青禾,双臂蜷在胸口跳到了门前,离丹炉足有两丈远。

  而刚才还干干净净的屋子,则白雾弥漫地上撒着些许药液,还能闻到浓郁药香。

  “青禾?”

  夜惊堂迅速来到跟前,把青禾转过来打量,可见青禾满眼尴尬,裙子上还沾染了些许药渍,他连忙左右检查:

  “怎么炸炉了?没烫到吧?”

  以梵青禾的技术,炼药炸炉的概率微乎其微,能出现这场面,纯粹是偷听隔壁瞎扯走神了,没注意好火候。

  眼见夜惊堂嘘寒问暖,梵青禾眼神尴尬:

  “我没事。嗯……应该是天气太冷,火候不稳,我再炼一锅。”

  夜惊堂确定青禾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低头在脸上啵了下:

  “这么危险的事,还是别亲自动手了,以后我来,你指挥我做。”

  这话本意是关心,但隔壁却传来一声:

  “你不怕开水烫是吧?”

  “水儿,你瞎说什么呢……”

  ?

  夜惊堂感觉水儿几天没挨收拾,确实有点皮了。

  梵青禾也是眉头一皱,当下便想拉着夜惊堂来到隔壁,准备教训目无家法的妖女。

  但几人还没开始乱来,院子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做大户夫人打扮的三娘,来到了院口,探头打量:

  “惊堂?”

  夜惊堂都准备把水儿往桌子上摁了,见状连忙做出正经模样,回头道:

  “怎么了?又有客人来了?”

  “倒也不是,佘大人过来了,说让你快点进宫一趟,圣上召见。”

  “是吗?”

  夜惊堂朝皇城方向看了眼,来到了院子外:

  “那我过去看看。”

  裴湘君并肩行走,拉住了夜惊堂的手腕,稍作斟酌,还是道:

  “我感觉宫里又有事安排。你都忙快两年了,东奔西跑就没停过,总得让你歇歇吧?”

  夜惊堂知道三娘是关心他,当下先转过身来,把三娘抱了个双脚离地:

  “钰虎能找我的事儿,肯定就是大事儿,以后有的是时间歇息,不差这两天。”

  裴湘君也知道这点,轻轻叹了口气,抱着脖子双唇相合,好好亲了下,才落地整理衣襟;

  “知道啦,早去早回。”

  夜惊堂颔首一笑,便飞身而去,往皇城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