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3日，周三。
裴谦还是跟昨天一样，一大早就来到公司，美滋滋地等着辛助理来汇报工作。
昨天一天，这楼总该是卖出去了吧？
本来要价就不高，这么划算的买卖不该是大家都抢着来吗？
至少有很多人有交易的意向吧。
然而裴谦等了许久，仍旧不见辛助理过来汇报。
“奇怪，辛助理人呢？最近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
“卖个楼而已，有那么难吗？”
裴谦掏出手机，给辛助理打了个电话。
“卖楼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找到买主没有？”
“就算没有拍板，也总该有公司有购买意向吧？”
“是不是他们觉得价格太高？具体的条件还可以再谈嘛。”
辛助理回道：“呃……裴总，咱们那栋楼还卖吗？”
裴谦愣了一下：“这话什么意思，当然卖啊。”
辛助理稍微迟疑了一下：“但是……裴总，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公司对那栋楼有任何的收购意向，甚至都不愿意详谈。”
“我问了几家公司的老板，他们说对腾达非常敬重，不想做出这种趁火打劫的事情。”
“而且……”
“智能健身晾衣架已经销售一空，近期我们公司几款游戏的销量，尤其是手游的流水也都有了大幅的增长，还有摸鱼网咖、摸鱼外卖等实体产业似乎也迎来了客流量的高峰，再算上手机还有其他产业的收入……”
“我们的周转资金足够了，之前虽然有些缺口，但现在不仅全都补上了，而且还赚了很多。”
“既然资金没问题了，我们何必再去卖楼呢？”
“那毕竟是您精挑细选的楼，准备用来开树懒公寓的，能不卖最好还是别卖吧？”
电话这头，裴谦一时语塞，陷入了呆滞状态。
“什么玩意？他们说什么？不想趁火打劫？”裴谦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腾达虽然在京州当地发展得不错，但其实并没有刻意地跟京州当地的企业结交，外地的大企业就更别提了。
只有跟李总的富晖资本还有林家的神华集团有所联系，但那也不是裴谦去主动结交的，完全是巧合。
所以，腾达集团跟京州当地的企业，还有一些大的地产集团，其实是没什么交情的。
结果这些人竟然说，对腾达非常敬重，不想趁火打劫？
裴谦差点无语了，恨不得求着他们赶紧来趁火打劫，给自己分担一点压力！
辛助理说道：“是的，裴总。我跟几位老板聊了一下，他们都表示腾达是京州企业的楷模，非常敬佩裴总您白手起家创造的商业神话。他们还说，腾达现在遇到困难，如果需要帮助的话，他们随时都可以伸出援手。”
“至于买楼就不必了，他们说，自己虽然是生意人，但也懂得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能干这种被京州人民戳脊梁骨的事情。”
裴谦：“……”
突然有种想把手机摔在地上的冲动。
神经病啊！
商场如战场，这又不是讲究人情味的地方，你跟我客气尼玛呢！
裴谦缓了很久，这才继续问道：“那游戏的流水增长，又是怎么回事？”
辛助理回答道：“这个我没有仔细调查，不过我猜测，应该是因为在网上曝出腾达陷入资金危机之后，玩家们自发地购买我们游戏进行消费，再加上515游戏节活动的余波，所以才让我们游戏的收入有了明显增长。”
“其他实体产业的收入增长，有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还有就是……一些企业知道我们陷入困境之后，似乎也力所能及地帮了一些，可能也会有一定的影响。”
裴谦眉头微皱：“力所能及地帮了一些？”
辛助理：“是的，神华集团、金鼎集团还有富晖资本似乎都在寻求和我们公司的商业合作，对我们有一定的让利。”
裴谦彻底无语了。
李石！林常！
又是你们俩！
这不是坑爹呢嘛？
你们瞎掺和什么啊！
裴谦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计划得好好的，515游戏节撒钱之后卖栋楼，然后继续撒钱，玩家们开心，裴总也开心。
结果没想到，这楼硬是卖不出去！
更糟糕的是，不仅楼没卖出去，钱还越花越多了！
腾达要卖楼的消息一传出去，不管是玩家们还是跟腾达有过合作的企业，全都一窝蜂地涌了过来，拼了命地给腾达送钱！
这可咋整？
辛助理问道：“那……裴总，楼还卖吗？”
裴谦沉默许久：“不卖了……”
现在这种情况，还怎么卖啊？
这栋楼在很多人眼中已经不是简单的一栋楼了，它是腾达资金现状的晴雨表。
卖楼，就说明腾达的资金流不太好，玩家们就会爆发出空前的热情在游戏中充值，不能让腾达倒了。
只有放弃卖楼，玩家们才会觉得腾达的危机已经过去，不再继续充钱。
更何况现在资金已经很多了，如果把楼卖了，多出来的这一大笔钱又该怎么花？
挂了电话，裴谦感到很惆怅。
虽说卖了楼也要重新考虑如何花钱，但现在没卖楼也要考虑重新花钱，这两种心情简直是天壤之别！
裴谦大致考虑了一下新的花钱计划。
515游戏节已经搞过一波活动了，如果指头公司和龙宇集团那边不再继续升级烧钱大战的话，系统多半也不会允许再大规模地烧钱。
不过，裴谦觉得艾瑞克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就善罢甘休。
当初说好的要烧钱烧到腾达的资金链断裂，我已经信了，你可别骗我啊！
所以，裴谦打算把目前手头上以及未来能够获取的资金分成三个部分。
一部分留给国内，用于应对指头公司和龙宇集团可能升级的烧钱大战；一部分撒到海外，继续烧钱推广GOG在海外的联赛；还有一部分，则是留给即将正式营业的第一家大型门店。
目前腾达在商场里有一家门店，但规模太小了，只是租来给田默练手的。
练了这么久，田默应该已经把销售部门守则给背得滚瓜烂熟了。
裴谦也偷偷去过几次，确定了田默确实是严格按照自己的要求来接待顾客的，基本上可以放心了。
新的大型门店已经交给梁轻帆去设计了，这周应该就能完成装修，正式入驻。
裴谦打算单独留出一笔钱，进行门店的布置，还有招聘销售人员，以及其他的各项开销。
如果这个销售部门能够完全按照计划运转的话，门店越开越多、销售人员越招越多，却不会对商品的销量有什么太大的影响，那不就能花很多钱了吗？
裴谦打开电脑，苦逼地筹划下一阶段的花钱目标。
……
与此同时，魔都，龙宇集团总部。
赵旭明急匆匆地敲开了艾瑞克办公室的门。
“不好了！”
“腾达的楼，不卖了！”
艾瑞克不由得一惊：“怎么会呢？难道腾达的资金已经周转开了？”
赵旭明点头：“好像是的！腾达资金出问题的消息传出来之后，玩家们纷纷去消费，智能健身晾衣架的库存很快销售一空，而且似乎还有好几家企业暗中给予了帮助……”
赵旭明快速地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给汇报了一番。
虽然他没办法了解得那么清楚，但腾达各项游戏在畅销榜上的排名、各家摸鱼网咖人流量以及智能健身晾衣架的销量变化情况，全都是明摆着的，一查就能查到。
综合这些数据，再加上腾达不再卖楼的信息，就连沙雕网友都能推测出来一个简单的事实：腾达又有钱了！
艾瑞克整个人都僵住了，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他一时之间还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指头公司和龙宇集团拼命烧钱，达亚克集团那边也特意拿出一大笔资金帮忙，而且他们还是有所保留地烧钱，各种烧钱活动不管是抽奖还是打折，都能有一定程度的回血。
即使这样也都烧钱烧得十分肉疼，如果不是艾瑞克有足够的决心和毅力，根本就坚持不下去。
而腾达搞了个515游戏节，纯白送，烧的钱显然比指头公司这边更多、效果也更好。
本来以为总算是把腾达逼到极限了，都开始卖楼了，虽说看到胜利的曙光还为时尚早，但至少证明了腾达不是不可战胜的，神也会流血。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神确实流血了，但过了没两分钟，伤口自己愈合了！
要知道，腾达还有好几笔回款没有收到，各种项目的开销也还在照常进行。
在这种情况下，腾达竟然光是靠着玩家们自发的输血，以及一些兄弟公司的帮助，就毫无悬念地度过了危机？
艾瑞克本来想的是，趁着腾达资金周转的空档期，就可以继续搞活动、抢占市场。
结果他们的活动还没开始呢，腾达那边就又准备就绪了！
艾瑞克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颠覆了：“竟然还能这样？只是稍微传出了一点资金紧张的消息，玩家们就争先恐后地送钱？！”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艾瑞克无法想象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景。
如果指头公司的资金链也出问题，玩家们会纷纷出钱买皮肤、帮指头公司渡过难关吗？
用脚想想都知道，根本不可能！
这世界上只有极少数、极少数的公司，才有这种号召力。这种公司不仅仅是做出了好的产品，更是成为很多人心目中的精神支撑，才有可能这样一呼百应！
赵旭明也感慨道：“本来以为裴总的这一手操作是在作死，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向死而生！”
“难道说裴总早就预料到，腾达多年经营起来的口碑会在这种时候发挥关键作用，所以才如此放心大胆地花钱，完全不担心资金链的问题？”
“那我们接下来……”
赵旭明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们两个都非常清楚现在的处境。
就像是在打boss，本来拼尽全力，药也磕了道具也用了，眼瞅着boss有点顶不住了，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结果万万没想到，boss蹲在地上喘了两口气，然后血条又回满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令人绝望。
艾瑞克沉默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说道：“之前定的新一阶段的营销方案，暂时搁置，不要上了！”
“这其中肯定有诈！”
他们本来以为腾达那边的资金已经捉襟见肘，短期内周转不过来，所以早就制定好了下一阶段得烧钱方案，想着趁腾达比较虚弱的关键时期，一举抢下一大块市场。
然而在发现腾达的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正在严阵以待之后，艾瑞克突然怂了。
裴总的手段简直是神出鬼没、防不胜防，更可怕的是，裴总似乎总是能走在前面。
万一这次裴总也提前预估了龙宇集团这边烧钱的方案，已经做好准备等着阻击了呢？
如果再傻呵呵地按照原定计划烧钱，说不定就要落入裴总的圈套！
艾瑞克说道：“所有计划全部取消，我们先按兵不动，看看裴总那边有什么动作！”
“绝对不能在被裴总给套路了！”
赵旭明立刻点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