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皇上轻声道,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
深夜的翠和殿,娘亲已经睡着了,温太医日日来给她上药,身体比昨日已好转许多。
安陵容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她往椅背上一靠,微闭着眼,感觉全身乏力,疲惫不堪,皇上日间的话犹在耳迹,让她心烦意乱。
朱云亭,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凭着自己的美貌和手段,联合箫姨娘和安家四房朱玲玲,对安陵容的母亲踩低排斥,原本以为自己成功入选了宫中秀女,朱云亭会给娘亲几分薄面,可现实却并非如此。
安陵容微微睁开眼睛,心中的烦乱渐渐转化成为了决心,她不会让娘亲白白遭罪,不会让她们日子过得称心如意。
安陵容暗中下定决心,朱云亭,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留在安府了。
“宝鹃,替我拿宣纸来,我要写信寄回松阳县。”
“三月,过来帮我磨墨。”
她凝神注视着宣纸,心情复杂,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还在安府与娘亲一起,背负骂名,默默承受着她们带来的耻辱;现在她却执笔下令让父亲与朱云亭签下一纸和离书。
她只写下寥寥数笔,说娘亲在宫中一切安好,然后将皇上对父亲不满的心思写出了个淋漓尽致。
父亲想必已经知晓事情的真相了,建议父亲及早与朱云亭和离,免得节外生枝。
她将写好的信件折叠好,折成了一个蜻蜓的模样,这个手工说简单,却又是极为复杂,如若有人拆开信看过,便不能复来原来的蜻蜓模样了,这是防盗看人信件的一种方式。
安府里也并非只有她才会折蜻蜓,四房李玲玲的儿子、女儿们都会折,也是她手把手教会她们的。
只是,安陵容为自己折的,却是与众不同的。
秦三月轻轻推门进来,将一个手工帐本递了过来道:“小主,这是秦落依成衣店这个月的帐目。”
整整一年以来,秦落依成衣店除了春节连同前后二个月,共三个月是营收减少,入不敷出的,其余月份皆是赢利的,帐面赢利已达到一个可观的数目了。
“三月,帐本我已经看过了,你仔细收藏好,与原帐本一起汇堆,另外,我想提取利润用于开支,你将消息传出去,叫人帮忙在京城的最东边,看一看那些小四合院,如果价格合适,我想买一套下来给娘亲居住。”
秦三月领命而去。
几天过后,秦三月果然在京城的最东边,托人找了几套价格合适的小院落,给安陵容选择。
“小主,这第一套,坐北朝南,这户人家原本是做布匹生意的,后来发了财,南下搬迁了,就留下这幢小院子,价格是这几套里面最适中的。”
“嗯嗯,看看下一套,这一套主要是朝向不太好,坐北朝南,冬天寒冷,夏天不透风炎热,阳光照不进院子,这个不好。”
“好的,这第二套,是坐北朝南的,但这户人家进大门的右侧有一个大的鱼塘,周围没有栏杆防护,这家人是普通百姓,以种地为生,整户人家只剩下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妈妈,子女都嫌弃她,不和她一起住,听说是子女对她不太孝顺,只是逢年过节回去看看她,给她一些银两,估计她是生活困难才打算要卖掉院子,给自己养老的。”
“还有一套,这个也是坐北朝南的,这家价格最贵,这个院子建好就没有人住过,听说是朝堂某个权贵的亲戚建的,听说是他家院落多不胜数,住都住不来,在京郊东区和西区有好几幢,只是引荐之人没有说明是哪家权贵的房子,这房子来历不明。”
安陵容沉思起来,她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这第三套,价格贵,不知道是朝堂哪家权贵亲戚的你打听到准确的消息了么?”
“这个奴婢费了许多的功夫,也没有打听到准确的信息,只是听说对方来头很大,到底有多大,具体未知。”
“那这三套都暂且搁置,你再去打听,离这第三套房子近一些的院落,有没有价格合适的,最好是寻常百姓家曾住过的,没有被重三四次,买进买出过的院子。”
秦三月又继续托人去打听了,她家在京城虽不是大富大贵,可是多少也有些人脉,终于打听到了一个小院落,刚好离那套某权贵亲戚建的房子不远,还隐藏在繁华市井的深巷之中。
秦三月叫人画来了图纸,远近高低层次,几扇门、几个窗户、几个阳台,连周围的花坛古树、邻近院落、走廊过道都画得清清楚楚。
这个院子的主人也摸到底了,他就是一个老教书先生,退教在家休养,有两个女儿都嫁出去了,都没有和他一起住,偶尔回来看看他,他自己住在隔壁的那套院落,而这一套是他年轻时为儿子建的,可是后来,生了两个女儿,这个院落也就用不上了。
之前也有几家人想买下来,可是这老先生有一个坏习惯,人家买他的院子,还得和他对诗词,说是要对得上他的诗词,是有缘人方能卖给他。
“这买个院子还要对诗词,小主,奴婢看要不要找找碎玉轩的莞常在,这诗词莞常在略懂一些。”
“这倒
是让人为难了,对诗词?这位老先生可是逢人出的诗词都不同,还是不论谁去,都是出同一首诗词?若是我自行前去,还真没有几分把握,这个时候,恶补诗词还来得及么?”安陵容轻皱下眉头道。
“小主,不然,先去偿试一次,以买主的身份和他谈谈,万一他知道小主是宫中之人,说不定这诗词都免了呢!”秦三月猜测道。
“那可不一定,也许说出我们的身份,反而对我们不利,我也只有五成的把握,只身前去,想必是难以拿下,需要请帮手才行,诗词,果郡王允礼、清河王玄清、皇上都是很厉害的,莞常在和惠贵人也略懂一些,可是这么一件小事,还要惊动王爷和皇上,这大可不必,本就想暗中进行,在事情没有办妥之前,不想为外人所知,最好我们自己能处理好这件事。”
“对了,还有其它适合的院子吗?一边想想办法,另一边可以再看看是否有其它合适的院落。”安陵容交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