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心里的难过和愤怒都写在脸上,她不满道:“这上个朝闹哄哄的,皇上一直闭着眼睛,也不问问真实的情况,众大臣和鄂敏针对父亲,父亲自请下狱才平息了此事,我看皇上,也只是想息事宁人,这么大的事情,皇上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过,唉,我这里头真是搁的慌。”
甄嬛意难平,安陵容连忙安慰道:“莞姐姐,你仔细听皇上说的话了么?皇上说甄大人以后就住在牢时办公,众大臣如有要事需要找甄大人审批的,都要去狱前排队呢,这是不是暗示着,皇上这儿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沈眉庄点了点道:“环儿,安妹妹说的有道理,皇上骑虎难下,百官闹得慌,这估算着是皇上的权宜之计,环儿记得千万保持心态平稳了,千万别去皇上那儿闹,抽时间我们一起去看望甄大人,别太着急。”
眼圈红了的甄嬛,原本是失去了主张的,在一刹那的慌乱过后,镇定了下来,点头道:“对,不管事态发展如何,先稳住自己的心态,不能急。”
她的嘴里说着不能急,可是双手死死的抓着手帕捂在胸口,来来回回在原地打着圈儿,步子琐碎。
沈眉庄满眼都是心痛道:“都说了环儿别急,别在外面瞎转悠了,你转得我的心都慌了,先回棠梨宫里好好休息吧,要不,明日晚上再去看望甄大人吧!”
甄嬛猛然惊醒一般,惊望着沈眉庄道:“不,眉姐姐,安妹妹,今天晚上就去看望父亲,我巴不得现在就马上去狱中探望父亲,我一分钟都呆不住了。对了,流朱,记得给父亲带床厚点的被子,带上棠梨宫里的上次安妹妹送来的榴莲苏和臻子苏,父亲不知能不能吃得下饭,这牢狱之中的饭菜,想必是特别难吃的。”
说着说着,甄嬛的眼圈又红了,沈眉庄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那环儿先等我片刻吧,我回去换件衣服,加件披风,也带上一些食物,再来棠梨宫找妹妹。”
安陵容回宜宁宫里用了晚膳,交宫里的事情都交待给了小凳子和小几子,自己带上了秦三月,带了些千层糕,还有一件保暖的大衣,急匆匆地去棠梨宫找甄嬛,甄嬛急得连晚膳都没有吃,空着肚子,就带人去了牢中探望甄远道。
三人入到牢狱之中,甄嬛的步子起初是急步匆匆的,走到里面,却是步子越来越慢下来了,她眼睛都未眨一下,一动不动看着前面,前面那两个看守,年纪都在三十来岁左右,大抵是知道宫中莞嫔、惠嫔、骊嫔的名号的,连忙站起身来客客气气地朝着她们三个人行礼,还主动将甄远道的牢房门给打开了,礼貌地朝着甄远道说道:“甄大人,这外头干净些,还请大人出来用饭吧。”
不料,甄远道倒是一个固执之人,他执意不肯出牢房的大门,哪怕大门半开着,又没有铁链锁住他,他悠闲在徒有四道墙壁的牢房里转悠着,认认真真的盯着墙壁上来回细看寻思。
安陵容一见甄远道摘去了官帽,官服的模样,就忍不住鼻子一酸,她瞧着甄嬛开始哭了起来,甄远道头发零乱,一身的囚服,浑身透出一股寒凉之气。
甄远道不愿意出来,那只有甄嬛进去了,没有料到甄嬛刚一进到牢房里面,放下手中的膳食盒,固执的甄远道双膝跪倒在地,恭敬地朝着甄嬛行了一个大礼:“微臣见过莞嫔娘娘,骊嫔娘娘,惠嫔娘娘,莞嫔娘娘吉祥,骊嫔娘娘吉祥,惠嫔娘娘吉祥。”
甄嬛弯下腰身双手用力去搀扶甄远道,眼里泪意汹涌,豆大的泪珠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砸在甄远道半秃的前额上,甄远道一愣,连忙拉着甄嬛的手站了起来。
“父亲,我是环儿,皇上不在的时候,父亲就叫我环儿,不要叫我莞嫔娘娘,父亲受苦了,是环儿无能,保护不了父亲.....”甄嬛的眼泪止不住,她也顾不上去擦眼泪了,细心地替父亲拍去衣服上沾染的尘土和草碎。
“莞嫔娘娘,还请不要替为臣担心,以后也莫要来这牢里看望微臣了,这样的地方只怕会是冲煞了娘娘......”
“父亲,你在说什么呢?”甄嬛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着,却是徒然变得稍微严厉起来:“父亲,我知道父亲是在刻意保持着与环儿的距离,可是环儿与父亲血脉相连,只要父亲在牢中一天,环儿的心就煎熬一天,环儿定会去向皇上求情。”
“不要去向皇上求情,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我将你送入宫中,不求我们甄家荣华富贵,只求一份心安理得,为父一世清白,是被鄂敏那帮奸人所陷害,可惜没有证据,可那又怕什么?你的父亲我,没有证据,能证明我自己是清白的,可是鄂敏那帮奸人,也没有证据能证明粮草就是我的人烧的。主动烧毁粮草的罪过大多了,可若是粮草是被人劫持被人放火烧有意陷害的,这事就得查清才能定罪,况且为父已经往边境补送了一批粮草过去,皇上那边大抵是不会将为臣怎么样了的。”
甄嬛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还是忍不住担心。
安陵容看着他们这一对父女语重心长地谈了半天内心话,觉得这时间也聊的差不多了,便上前插上一嘴道:“甄大人,你能将粮草被烧的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给我们说说吧,或许能从中寻些蛛丝蚂迹出来。”
甄远道摇了摇头道:“回娘娘
,寻不到什么蛛丝马迹的,我已经派人查了,一无所获,再者,鄂敏找的人,下手极为干脆利索,这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只要各位娘娘想听,微臣自然当仔细汇报。”
于是,甄远道将那天粮草之事,从头到尾向她们三人说了一个仔细。
安陵容询问道:“甄大人,事发当时你不在现场,你是如何知道得这么仔细的。”
甄远道一愣道:“回骊嫔,事发当时我的确不在现场,是有人向我举报了这件事,可是我还没有见到真人的,当时正在书房,府邸的下人说有个黑衣人一闪,一支箭就钉在了墙头里,下人费了老大的劲拔下来一看,上面还带着一封书信,书信上写得清清楚楚,送信的人倒不知道是谁了,后来微臣才亲自去到现场,粮草烧没了,人也烧没了,烧的到底是些什么人,也无从得知。”
安陵容微微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定是有人故意陷害甄大人。”
甄远道咬牙切齿道:“这还能有谁,这定是鄂敏这个奸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