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再正常不过的问话,却让商澈瞬间满脸惶恐,双膝“砰”一下跪倒在地。
苏苒眼中闪过冷意,轻斥道:
“你这是做什么?”
商澈将头伏在苏苒脚下,卑微地回道:
“奴自知身份低贱,自是不配与少君相提并论,奴当然是……”
商澈顿了一下,咬了咬牙,悲戚地说出剩下的话。
“想输。”
说完后,商澈似是失了全身的力气,心中一片荒凉。
他身为男子,又只是一介靠卖笑为生的伶人。
命运从来就不在自己掌握之中。
当苏苒和萧琦红对峙说要将他的身契拿回的时候。
他竟天真的产生了一丝奢望。
也许,也许二公主当初所说的话是真的。
她是真的会给自己自由。
可若是要二公主拿自己的夫婿作为交换条件。
商澈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二公主此时将自己叫过来,定是为了敲打自己,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
不要去奢望那些根本不可能的愿望。
“你在说什么?你是打算放水吗?”
苏苒的话将商澈瞬间从那黑暗的泥泞中拉了出来。
他错愕地抬头喃喃道:
“公主的意思是?”
苏苒摆了摆手,“自是全力以赴,输赢全靠你自己的努力。”
“可……若奴赢了,少君他……”
苏苒一只手撑着商澈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她冲着商澈展开笑颜,眼眸中满是自信。
“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会输呢。”
———
第二百三十六次。
轻羽心中默默记着数。
沈泽晏下一秒又不由傻笑出声。
第二百三十七次。
轻羽再次记了一次。
自从三天前,沈泽晏本打算去找二公主,结果不知道在殿门口听到了什么。
回来以后就成了这副样子。
他可以在窗边坐一整天,脸上就会时不时露出这种如傻子一般的笑容。
轻羽心中无声呐喊着:
他心中英明神武的少君大人怎么就被那二公主蹉跎成这副模样了!
终于,轻羽忍不了了,他对向沈泽晏说道:
“少君,三天了啊,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沈泽晏敷衍地回了一句,“什么事?”
“与暗线会面啊!”
“哦。”
“……”
轻羽长叹一口气,下了结论。
没救了。
蓦然,沈泽晏突然开口:
“你说,她是不是喜欢我?”
轻羽脑子一下没转过弯来,他下意识回道:
“谁?”
沈泽晏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还能是谁?”
“二公主啊……少君你是从哪里判定她喜欢你的?”
沈泽晏踱步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张俊美的脸,一只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
“轻羽,你说,我和那商澈比之如何?”
轻羽是真的很想对沈泽晏翻个大大的白眼,少君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又一下子转到那伶人身上了?
心里再怎么吐槽,问题还是要回答的。
轻羽歪头认真思考了一阵,随即实事求是地回道:
“论身份,那伶人肯定没法和您相提并论。”
“长相呢?”
“您是东林国公认的美男子,自是您更胜一筹。”
沈泽晏听到这,满意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轻羽话锋一转,“不过……”
沈泽晏眉心蹙了蹙,声音冷了几分。
“不过什么?”
轻羽没心没肺地直言不讳道:
“不过论温柔和讨人欢心,定是那伶人更胜,毕竟人家是吃这碗饭的。”
沈泽晏:“……”
他一拳砸向面前的铜镜,不顾鲜血淋漓的手转过头阴沉地看着轻羽。
轻羽只觉一股冷气从脚底升起直蹿天灵盖。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看少君的脸瞬间都黑成锅底了吗?
不过,他刚刚说的没错啊,伶人从小训练的就是如何讨好女子。
沈泽晏是东林国少君,自然不用去学这种技能啊。
沈泽晏蓦然笑了,似是自言自语,低声喃喃道:
“我不可能输,姐姐只能是我的。”
他想起那日在苏苒寝殿外听到的那番话。
虽然他没有看到苏苒的表情,但她话语中他能感受到她对自己强烈的信任。
她信他,不会输。
所以,他就一定不会输。
———
此次比试定在教坊司举行。
比试当日,人头攒动,萧琦红敛财手段确实无人能及。
在这日,能进入教坊司观赛的人,门票已经被炒到了一百两的高价。
毕竟是二公主的夫婿出场,陛下也会亲临。
自然有无数人挤破头都想要亲临现场。
就连教坊司外都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就算不能看到,听到声儿也不亏不是嘛!
“哎,你们知道吗?听说二公主居然把自己的夫婿都送出来当赌注了。”
“那又怎么了?一个战败国的质子,在公主眼里哪里比得上咱们帝女最红的伶人。”
一名举着糖葫芦的小贩不赞同地否认方才讨论的两人。
“但毕竟也是公主正式娶进府的夫婿,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两名妇人回头瞥了一眼方才说话的那名小贩。
眼里有些明显的不屑,她们像撵苍蝇一般挥了挥手。
“走开,男人有什么资格说话?”
“就是,那质子和商澈都是男人,在咱们帝女国都是半斤八两的存在。”
“就算是东林国国君来了咱们帝女国也是一样的。”
那小贩被两名妇人怼得面色涨红,嘴皮上下蠕动,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因为虽然她们的话粗鄙不堪。
但在帝女国,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哎哎,你们快看,陛下和二公主的车架来了。”
裴漪在宫人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她笑着让跪拜的百姓们都起身。
随即转身走到了后面的车架,抬起手对车上的人唤道:
“苒苒,下来吧。”
苏苒本来在马车上补觉,听到裴漪的声音才揉了揉眼应声下车。
见到裴漪递过来的手,她迷糊的头脑瞬间清醒。
让一国帝君扶着下车。
这面子是不是太大了点?
苏苒连忙拒绝裴漪的搀扶,自顾自跳下马车。
“哎,你这孩子,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苏苒摆摆手,揽住裴漪的胳膊撒娇道:
“母亲太小瞧苒苒了,就算是让我从那墙上跳下来也定是毫发无损的。”
裴漪不赞同地点了点她的鼻头,“淘气,可不许做这些危险的事。”
母女之间气氛融洽,就在此时,一名身着银白甲胄的男子踱步而来走到二人面前半跪行礼。
“臣,张凌皓,见过陛下,见过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