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看去,傅筠礼的眼中更是在一瞬间盛满了欢喜。
她来了,她总是会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苏苒依旧穿着一身裁剪合身的旗袍,脚上细跟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向众人走了过去。
其余人看着突然出现的风姿绰约的女人,眼神都有一瞬间的迷离。
从而忽略了美人手上提着的那个鼻青脸肿如死狗一样的男人。
傅慎和苗渊自然不会像这些人一样被苏苒的美色晃了神,而且他们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苏苒手上提着的那个人的身份。
苗渊怒气冲冲的眼神落在傅慎身上,像是在无声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慎怎么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自然也无法和苗渊解释。
苏苒带来的这个人自然是被他的人劫走的那个重要证人了,也就是苗衡香派去纵火的手下。
傅慎心中也很恼怒,他不是吩咐了那些人抢到人的第一时间就将之灭口吗?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人不仅活着,还被林苏苒找到了?
一群废物!
傅慎暗骂一声,本来只要这个人死了,那所有事就变成了死无对证,傅筠礼做什么都是师出无名。
现在……事情变得麻烦了。
傅筠礼快步迎了上去,将身上的披风脱下一把裹住苏苒的身子,“怎么睡了这么一会儿就起来了?外面冷,小心着凉。”
苏苒将手上的人甩在傅筠礼脚下,随口回道:“担心你就睡不着了,出门的时候刚好碰上这个人在被追杀,顺手救了。”
傅慎、苗渊:“……”这是什么狗屎运气?!
苏苒说的是实话,她心头牵挂着那些孩子,总是睡不安稳的,她醒了以后见傅筠礼不在,便猜测他大概率往苗家去了。
虽然苏苒不确定纵火的究竟是谁,但是百分之八十也能猜到是苗家。
她在这渭水城若说得罪了谁,谁又会为了报复对她身边的人动手,思来想去也只有苗衡香这一个人选了。
毕竟不是人人都会为了一点私怨甘愿去冒得罪傅筠礼的风险的。
她刚换了衣服走出烟雨台便撞上了匆匆逃跑的男人,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举着枪追杀的人。
敢当街持枪追杀,在这渭水城也就只有掌管黑道势力的傅慎了。
所以苏苒没有任何犹豫便将人给救下了,她有一种直觉,这个人很重要,不止是对傅慎,对傅筠礼亦是。
傅筠礼闻言忍不住开怀大笑,他摸了摸苏苒的头发,声音都充满了欢喜。
“阿苒,我的阿苒真是上天的宠儿啊,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傅筠礼抬脚狠狠碾上纵火犯的手指,下一秒原本昏迷不醒的人立即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啊啊啊啊!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纵火之人名为张立,他还以为自己又落到了傅慎那群人的手里,连自己身旁之人的脸都没看清下意识就开口求饶。
傅筠礼半蹲下身用枪掰过张立的脸,声音带着丝丝危险的气息,道:
“为什么要火烧学堂?”
听到陌生的声音,张立畏畏缩缩地睁开眼,这才发现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那群穷凶极恶的打手。
他不认识傅筠礼是谁,但看他一身军装,自然而然将他当作了能救自己的救星。
他猛地跪在地上,额头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砸向地面,口里还大声说着:
“军爷军爷,求您救救小人啊,这都不关小人的事,小人也只是为了糊口赚钱而已啊!”
傅筠礼有些不耐烦,直接一脚将张立踹开,“既然你说与你无关,那就将收买你的人说出来。”
张立顿时愣住,脸色惨白支支吾吾地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苏苒失了耐心,两步走到张立身旁,细细的高跟鞋尖径直踩在他的手上。
苏苒用的力气极大,这一下,鞋尖竟直接踩穿了张立的手掌。
“啊啊啊!不要,不要!我说我说,是苗家大小姐派人找上我的,我只是个街头的混混,她给了我100银元让我去烧了西街的那个学堂!!!”
苏苒“啧”了一声,收回脚,完全不在意那些投在她身上异样的眼光。
其中最为惊诧的莫过于傅慎和苗渊,但两者不同的是,苗渊是单纯的讶然,而傅慎的眼里却多出了一分欣赏。
他年轻时也是一路拼杀过来才有了如今的傅家,而苏苒刚刚的果决狠辣让傅慎看到了几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傅慎唇边露出一抹苦笑,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眼光甚至还不如自己的儿子。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他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傅慎果断招呼自己
的人竟是真的就这么走了,与傅慎礼擦肩而过之时他顿住脚步,叹了一口气。
“是父亲眼盲心瞎,有空的话……”傅慎看了苏苒一眼,“带人来家里吃顿饭吧。”
傅筠礼抿着唇,没有回答,傅慎对他和他母亲造成的伤害并不是他现在醒悟了就能得到原谅的。
傅慎走后,苗渊直接身子不稳跌坐在地,口里念叨着“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没了傅慎,现在又有人证,就算那位知道了也只会将苗家当作弃子。
苗家真的完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曾经不屑一顾的那个舞女。
眼看傅筠礼一步步走到自己跟前,苗渊僵硬着抬头看他。
在这一瞬,苗渊看上去就像是一下老了十几岁一样,他艰难地撑起身子双膝跪在傅筠礼脚边。
“这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无论是下狱还是枪毙,还望傅少将军看在两家昔日的情分上,放过我的家人。”
“苗家愿意承担那一十六名学生日后的所有开销,包括以后读书的所有费用,而苗渊愿意用命来为死去的那一人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