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其余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为什么总觉得傅筠礼像是在调戏人家呢?
苏苒倒是面不改色地“哦”了一声,此时恰好有小厮提着药箱匆匆小跑过来。
“林小姐,这是您吩咐的药箱。”
苏苒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好笑地看着傅筠礼,像是在问“这是我吩咐人拿来的药箱”?
傅筠礼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地点了点头,示意小厮将药箱放下。
小厮忙不迭放下药箱便退了下去,苏苒撇了撇嘴,倒也没有再继续纠结傅筠礼的这点小心思。
她坐到傅筠礼身旁,从药箱中拿出镊子酒精药膏以及纱布,她执起傅筠礼的手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将嵌在肉中的玻璃残渣一一夹出来。
而这个过程中傅筠礼一直用完好的另一手撑着自己的脸颊,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的神情认真严肃,仿若这只受伤的手在她眼中是什么易碎的珍宝一般。
傅筠礼一向平静如水情绪不外露的眼眸此刻似有风暴在渐渐酝酿。
也许就连他都没有发现自己现在看着苏苒的目光有多么炙热,多么……赋有占有欲。
一旁的卢慕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再次叹了口气。
只觉得今晚上傅筠礼就是故意约他们过来,打着犒劳他们辛苦的旗号,其实就是自己想来……
想着卢慕又将视线落在了苏苒身上,即使卢慕冷静自持不近女色,但也不得不感慨,眼前的女人确实是有着让男人为之疯狂的资本。
“林苏苒!林苏苒在哪里!让林苏苒给我滚出来!这个天杀的丧良心的,居然连自己的亲爹亲娘都不要了啊!”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而且那人口中叫嚣着的主角似乎就是正在认真给傅筠礼包扎的女人。
傅筠礼懒懒看了一眼骚动的门外,又将视线挪回苏苒脸上,问:
“好像是来找你的,看这架势来者不善啊,不去看看吗?”
苏苒专心致志地给傅筠礼的伤口涂上药膏,像是完全没听到那些声音一样,回:
“少将军不是让我对您负责吗?事分轻重缓急,一群跳梁小丑自然比不上您的伤重要。”
这番话显然让傅筠礼心中大悦,他“哈哈”大笑一声,随即吩咐几名手下去处理外面的事。
不一会儿,就在苏苒为傅筠礼缠好纱布并且恶趣味地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以后,刚刚闹事的人也被军官拖到了傅筠礼几人面前。
傅筠礼没有着急去看多出的那几人,而是举起手放在眼前反复打量,而后蓦然笑了,并没有对这个与他格格不入的蝴蝶结发表任何意见。
司寇梓实在没忍住凑到卢慕身旁咬耳朵,“我怎么觉得今天筠礼哥奇奇怪怪的?还有原来他这么有少女心吗?他不觉得那个蝴蝶结和他一点都不配吗?”
卢慕嫌弃的将司寇梓的身体推远了些才开口回道:
“配不配不是我们说了算,傅筠礼认为配,那就容不得任何人反驳。”
无论是那个蝴蝶结还是系蝴蝶结的人。
“小苒,小苒,你快跟这些军爷解释,我不是什么闹事的人,我是你爹啊,亲爹来找自己的女儿算什么闹事!”
苏苒慢悠悠的将药箱收拾好才抬眸看向说话之人,林苏苒的父亲——林大勇。
林大勇穿着一身看似破旧的粗布褂子,但是苏苒却没有错过他褂子里露出的那由上等丝绸做成的里衫。
再想想林苏苒房间衣柜里那些几乎洗得发白的衣服,心里不觉好笑。
林苏苒,若是你现在看到这些人这么丑恶的嘴脸,会后悔自己当初的无私付出吗?
苏苒抿了抿唇却蓦然笑了,只是那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她说:
“亲爹?我怎么记得我八岁就已经被卖到了烟雨台,早就没有什么亲人了呢?”
林大勇眼里闪过一瞬错愕,这还是林苏苒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这个女儿不是一向最好拿捏的吗?
短暂的错愕后随即而来的是更大的怒气,要不是现在他还被军官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林大勇简直恨不得跳起来指着苏苒的鼻子开骂。
“你娘十月怀胎生下了你,你说不认我们就不认了?果然女儿就是赔钱货白眼狼,现在自己飞黄腾达了就不认我们这些穷爹娘了!”
而这时一旁同样被军官扣着的林母,本名葛红,也配合着林大勇怨声道:
“我当初为了生下你,差点就没了命,虽然我们是把你卖到了烟雨台,但那也是无奈之举啊,我们家有多穷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是姐姐,难道要让你的弟弟饿死吗?”
弟弟?
苏苒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她环视一圈,果不其然
在人群里看到了正偷偷摸摸打量着这边的林易。
傅筠礼的目光一直落在苏苒身上,她的任何小动作傅筠礼自然都不会错过。
傅筠礼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很快林易就被军官从人群中提了出来扔在林家夫妇脚边。
“哎哟,军爷您轻点儿啊!我儿身体不好,这么摔万一摔坏了你们可得拿命来赔!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葛红最是心疼这个儿子,平日里更是一点活都舍不得让儿子做。
可以说林易虽然没有少爷命,但也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日子。
这也导致林易一直没认清自己的身份,明明是贫民出身,却平白养了一身少爷脾气。
而葛红对儿子的心疼一度让她忘记了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砰。”
炸开的弹火声让整个烟雨台瞬间安静如鸦。
下一瞬,冰凉的物什抵住了葛红的太阳穴,葛红瞬间噤了声,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砸落在地。
“本少刚刚好像没听清,你说要让谁给你儿子偿命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