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云仗着自己身量小,灵活地贴近沈大郎。
沈大郎确实力气比她大,但他未必有周慕云灵活,况且他的招式并不适合近身作战。
他一时之间竟拿周慕云没办法,两人陷入了僵持。
周慕云看准时机,手指缝里夹着几根银针,那针极细,甚至还闪着寒光,一看就知道是淬了毒。
沈大郎避闪不及,被她狠狠拍在胸口上。
他捂着胸口连连后退,心口处传来尖锐的刺痛,感觉半边身子都被瞬间麻痹了。
趁他行动变得迟缓,周慕云看准时机。
食指紧握在大拇指上,食指的指节瞬间突出,像是一把坚硬又锋利无比的武器,对着沈大郎的眼睛狠狠怼去。
沈大郎大惊,没想到她会使出如此阴毒的招数,连忙躲避,向后便翻滚一圈,才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招。
他有些心有余悸地喘着气,身上都沾满了灰尘与枯枝败叶。
他原本束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散乱开来,几缕发丝垂在脸边,看上去无比狼狈。
他一用功,血液流转间,毒素蔓延至全身,更是没办法逃走了。
局势对他非常不利,他咬紧牙关,想要运功遁逃。
没成想周慕云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她用细小的石头当武器,弹在沈大郎的膝盖上,他整个人便瘫倒在地上。
毒素彻底发作,他躺在地上,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羊。
他眼睁睁看着周慕云向他走来,知道自己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眼里却没有丝毫惊恐,反而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凛然。
为主子效力而死,也是他的一大荣幸。
他闭上了眼睛,疼痛却迟迟没有传来。
一睁眼便看到周慕云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里似笑非笑,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感觉。
似是察觉到他的疑惑,周慕云慢悠悠地开口:
“我是不会杀你的,我只想安稳过日子,希望你们也不要来招惹我。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说完,转身就走,还不忘补充一句:
“对了,这麻药一刻钟后药性就会自己解除,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
周慕云转过身,原本还带着轻松笑意的脸瞬间变得冰冷。
配上那张过分艳丽的脸,像是一条诡丽的毒蛇,蛰伏在暗处,就等着找准时机给敌人致命一击。
若不是因为她摸不准沈裴之背后的势力,她不敢贸然杀了沈大郎,怕给自己招惹来不必要的祸端。
归根结底还是她现在的实力太弱了,甚至都无力自保。
周慕云转了转被沈大郎打伤的腕骨。
沈裴之,等着吧,今天的仇,他日必百倍偿还。
沈大郎静静躺在地上,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他能感觉到周身的毒素都在逐渐消退。
终于一刻钟后,他一用力,从地上站起身来。
回到家里,他的脸上带着些许挫败。
沈裴之早已悠闲地坐在庭院品茶。
那茶盏纹路细腻,胎薄如纸,浑厚古朴,一看就知道绝非俗物。
甚至与这有些朴素的庭院格格不入。
沈大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深深地磕在地上:
“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主子肯定觉得他特没用,他的心里越发羞愧。
沈裴之久久没有开口,只是用指尖轻轻敲着茶盏,发出清脆雅致的声音。
他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心里越发忐忑不安。
“起来吧,跟我说说发生了些什么。”
沈裴之慵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是。”
沈大郎有些颤抖地站直身子,一滴冷汗顺着发丝砸在鼻梁上。
他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了沈裴之,还有周慕云说的那些话。
沈裴之听了静默不语,手指轻轻搭在额角。
许久,发出一声轻笑,可真是个聪明人,她比他想象的有意思多了。
他笑起来,一双冷漠的凤眼瞬间染上粼粼波光,像是刚融化的春水,被风拂得轻轻荡漾。
沈大郎连忙低下头,这般美景,他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这件事就不要再提起了,就当没发生过,也不要再去打扰周姑娘了。”
沈大郎冷汗连连:
“是。”
周慕云回去着实过了几天心惊胆战的日子,每天晚上都是枕着兵器入眠,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爬起来察看。
她为周小宝重新收拾了一间屋子。每次爬起来都要去检查一下他有没有好好睡着,她才能安心。
她是半点不相信沈裴之,这等心狠手辣之人,趁她不备,把她灭口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白天,她在外面遇到了沈裴之。
背着包袱,像是要去镇上学堂。
他面色白皙,眼里满是清冷,穿着一身青色长袍,像极了一个文弱书生,儒雅又俊秀。
可谁能想到,那双曾写出让院长都为之惊叹的策论的手,竟会执起冰冷的刀刃,刺穿别人的身体。
不知情的人很容易被他的皮囊迷惑。
周慕云暗骂一声“晦气玩意儿”,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动,尽量离这个瘟神远点。
沈裴之也看到他了,神色冷淡,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径直从周慕云旁边走过。
周慕云啧啧称奇,这人精分吧,
不过,她也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过去这么几天他们都没有什么动作,想来是将这事翻篇了,毕竟每天都小心翼翼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看着沈裴之离去的方向,周慕云思索了一会儿,或许周小宝也应该去上学了。
他这个年龄的小男孩大多都已经入了学堂,原身和祖母提了好几次。想让弟弟进学堂去增长见识,以后好谋求一条出路。
周老太却揪着原身的耳朵,狠狠扇了她一耳光,大伯母在旁边幸灾乐祸,却还装着一副关心的样子。
周老太狠狠对着原身啐了一口,破口大骂:
“你这个小贱蹄子就是心眼多,你就想着吧,读什么书,你们两个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出息。”
原身无声地哭泣着,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堂哥可以去。
他明明顽劣不堪,在学堂经常犯事,把夫子都气倒了好几次。
每次他一闹事。都是周老太腆着那张老脸去给他求情。
要是求情不成,还会一屁股坐在学堂门口,拍着膝盖,放声哀嚎。
夫子都是些有文化素质的人,哪里见过这种胡搅蛮缠的阵仗,只能硬着头皮将她劝回家。
她的大宝贝金孙也成了学院的刺头,不少授课的夫子看见他就头疼,但是拿他根本没办法。
而她的弟弟明明生的聪慧又机灵,却连学堂的大门都进不了。
思及这段回忆,周慕云想到了自己。
她在进入组织之前没机会念书,她总是蹲在孤儿院门口,用渴望的眼神望着那些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去上学的小孩们。
周慕云冷哼一声,没出息是吧,偏偏她周慕云就要把弟弟培养成一个有大出息的人。
她会为周小宝找到最好的夫子,将他送进最好的学院。
将来成为对人民,对社稷,对整个天下都有大用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