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楼，就算嘈杂的大街上，空气也是清新的，于妍整个人都舒畅不少。想着天色尚早，为了找回丢失的兴致，于妍便带着年画娃娃逛起了街边的小玩意儿。

年画的兴奋劲颇高，不过小家伙只对各类小吃零嘴儿感兴趣，明明才吃完个浑圆的肚皮，竟还能装得下，妥妥的一枚小吃货无疑了。

身后的脚步声几番犹豫过后还是跟了上来，于妍的嘴角扯着一抹极淡的弧度便停留在一处摊位前，摆弄着手里的玩具小鼓。

“鼓，双面锤击膜鸣，多为硬木蒙上牛皮，是源自凡间界的乐器，音色清晰、明快，并伴有沙沙的声音，别具特色。”一只纤细的手自旁边伸了过来，同样拿起一只玩具小鼓摆弄着。

不是莫宁雪还能是谁，原以为，两人的情谊或许就此产生裂痕，倒是没想到莫宁雪竟然追了出来。

“莫姑娘好见识，这凡间界惯会出些新奇百怪的东西，倒让我等开眼界了。”于妍这话说得实诚，莫宁雪却听出了别的意味。

“我也不喜欢跟她打交道，就像你说的她出自那云谲波诡的皇族，多的是心眼算计，所以这次邀约我本来也不想来的，但，他会来！”莫宁雪暗暗咬了咬牙，道，明明已经决定好不再牵挂了，可一提到他还是会忍不住心动，一想到他会陷入险境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所以，你也跟着来了，那你……为何这般笃定他会来呢？”于妍有些不理解，所有人都知道她与于妍不对付，可所有人却认为他会来赴她的约，是因为大家都以为他同于妍的关系不好吗，难道于妍同他的那些交情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自以为是罢了？

就连，同样被于妍视作真朋友的莫宁雪，也跟着他倒戈了。

“于妍，你有没有想过凡间界确有邪祟入侵这回事，此时此刻那些皇室朝廷中人还在深受其害，或许明天就轮到那些平民百姓也说不定。”莫宁雪有些生气道，到底于妍隐藏的落寞情绪，她还是感受到了，“身为修士应当保护民众，降妖除魔、维护正道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不是吗？”

“莫姑娘竟这般高尚，是我自愧不如了！”莫宁雪这番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的话，于妍并不爱听，虽然在理但还是让于妍忍不住武断怼一波，“本姑娘自认骨子里只是个小女子，行事全凭心之所向，个人感情喜恶比起世俗所谓的是非善恶标准更具导向性，叫莫姑娘失望了。”

“是，你可以小女子，行事全凭感情判断，世俗的眼光算什么！但你实在不懂他，他出身正道，家训宗规造就了他一身正气，他的品德教育、思想认知都注定了他会以拯救天下为己任，他的天赋、他的能力也注定了他会是我们所有人的正义之光。哪怕她是他讨厌的，他也不会因为个人喜恶而放弃她身后那些无辜的人！”莫宁雪的声音并不大，却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或许她也会不甘心，为什么他会选于妍？

于妍沉默了。

所以，呼延溟才会赴东方玥的邀约吗？就算知道于妍不喜东方玥，甚至东方玥几次三番推波助澜伤害于妍，再或许于妍会因此与他感情决裂，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接受了东方玥的邀请令，因为他无法放弃东方玥身后千千万万无辜的人。

那自己呢？扪心自问，自己是否因对东方玥的讨厌而失了理智，放弃了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凡人？难道真像于妍说的，世间善恶与自己何干，倒不如跟随情感来得痛快？

见于妍久久默然不语，莫宁雪觉得无趣，便独自离开了。

“姐姐~”之后的于妍明显心不在焉，年画娃娃喊了几次，于妍都是敷衍着有一搭没一搭的。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一大一小的两人慢慢往回走，一动一静地走了一路，明月高悬才走到昆仑山脚下，却发现月色中站着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

“姐姐，是漂亮哥哥！”年画娃娃率先认出了呼延溟，只是这‘漂亮哥哥’的称呼到底是谁教他的啊喂？

见呼延溟只是看了一眼年画娃娃，表情并无异样，于妍也跟着平静下来，看他的衣襟沾了水汽似乎等了许久的样子，再看他的表情又有些不一样，眼神里藏着很多话要说。

奈何好奇的年画娃娃直接自来熟般缠着漂亮哥哥转来转去，一会儿拉拉衣摆，一会儿又踮起脚尖要扯袖子，搞得呼延溟只得一动不动，紧绷着脸……不知所措。

看着就跟“电灯泡”似的颇为碍眼的年画娃娃，于妍果断发动契印，内心大喊，‘江小狐！江小狐！快过来！……’

不多时，小狐狸模样的江小狐如同一支离弦的箭，横冲直撞地穿梭在草丛里，冲了出来，“干什么干什么！死丫头叫魂似的叫本座干嘛？”看到呼延溟又立马打了声招呼，“哟，呼延小儿也在呢！”

“咳咳，江小狐，小年画就交给你了，你先带他回明月峰吧！”于妍清了清嗓子道。

“干嘛，这是要把我们都支走，好享受二人时光啊！”江小狐无情地翻了个白眼吐槽道。

于妍满头黑线，看来要放大招了，“回头给你买只烤鸡要不要？”

“别以为区

区一只烤鸡就能收买本座……”江小狐吧啦个没完，于妍直接打断。

“到底要还是不要？”

“两只！”

“成交！”

交易达成，江小狐立马冲上来蹿倒年画娃娃的同时，驮起比他的小狐狸身形还大一圈的家伙，趁其还没反应过来，带着他一溜烟就消失了。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于妍看得啧啧称奇。

总算清静了，见月色下的身影径直走了过来，于妍不好意思道：“见笑了~”

“无妨，你的身边一直这般活泼。”呼延溟来到于妍的身侧，两人朝着山门慢慢走着。

“这么说，倒确实如此！”于妍有些无奈地道，气氛趋于沉默。

月光映照下，于妍微低着头看见呼延溟衣摆上的水渍泛着点点光泽，开口道：“其实你也不用等我那么久，你的选择没有错，邪祟一事已非凡人能处理便需要我们这些修士出手，你是为了东方玥身后那千千万万无辜的凡人……”

“于妍！”呼延溟却打断了于妍的话。

“怎么啦？”于妍只得问道。

“我以为你也接了邀请令！”呼延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于妍道。

“东方玥的邀请令吗？想想也不大可能啊，我与她本来就不对付，彼此的传讯符都没有，私下里更没有什么交情了。谁告诉你我接她邀请令了，东方玥吗？她就是骗人的啊，你也太好骗了吧！”于妍越想越气，吐槽个没完。

呼延溟看着于妍没有说话，眼神莫名的让于妍有些难为情，于妍以为是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毕竟谁也不想被说好骗来着，便讪讪地揭过话题道：“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驱除邪祟、除魔卫道来着。”……等等，不是吗？

听及此的呼延溟似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于妍！”

“干嘛？”于妍的嘴巴比脑子快。

“自你上次海上涉险后，便闭门不出，十年不与任何外人见面！”呼延溟定了定，道：“比起驱除邪祟、除魔卫道，我更想见你！”

什么？于妍整个人如同遭了雷击无法动弹，面前的人背靠月光表情其实并不分明，但于妍分明感受到他眼神中传来的灼热温度，烧得于妍整个人都不好了。

完了完了，明明是个正道出身的大好青年，本该救苦救难以拯救天下为己任来着，却偏偏被于妍拐到了儿女情长的道上，这可如何是好啊？

眼见着呼延溟温热的掌心快要触到于妍的脸颊了，关键时刻缓过神来的于妍，一连后退数步，“你，你等会儿，我，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一溜烟便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