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敏这时突然开口道:“谢夫人,方才不是说你们母子要去往东京汴梁,我们这一艘船,正好便是去东京的。”
谢氏闻言一愣,从李勇他们面上依次看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道:“方才已经够麻烦了诸位,而且我等已经没了路费,那东京便不去了……”
李勇见宋琦君、赵盼儿她们神色,显然也是想要帮帮这对母子的,想想便也笑道:“夫人何必如此,相逢即是有缘,既是有缘,那临时有事帮一把也是应有之意。何况正好顺路,却也是缘分。”
“是啊,”俞敏大大咧咧地,倒好像也成了女主人一样,直接做主道:“正是顺路,反正这船够大,多你们二人也不显得拥挤。至于什么路费,你却看我们像是那缺钱的人么?”
李勇瞥了她一眼,也没有在意,有什么也等回头再说,又对那位谢夫人道:“再说了,方才的事情,夫人想必也被那几人记下来,说不得将我们当做一伙。到时候一个不好,没有帮到夫人反倒连累了你们母子,这却叫我们心中如何过意得去?”
谢氏有些不好意思,但已经心动,也觉得他们说得在理。
李勇他们是外来人倒还好说,他们两个却是苏州本地的,连住处和人际关系对面都知道的,一查一个准。
而且她虽然现在付不起路费,也没办法报答他们,但这个人情记在心里面,再眼看着那边过来地虽然不是县衙的人,只是码头管事的来查货,却也让人心里一紧。
她想到了李勇跟描述的那个情景,若只是她自己好说,可还有儿子在,却万不能够让他们找上门来。
于是她终于点了点头,应道:“那就,叨扰你们了。”
其实还有一桩事情不好说,那便是他们的行囊还在家里放着,并没有带来。
因当时只听说那人拿了钱好像就是跑了,她便带着儿子上门去理论,只是为了将钱要回来,还没有准备要离开呢。
毕竟这路费都没了,当时哪里想得到反倒碰上了李勇他们,可以直接蹭船过去。
如今这样,却也不好临时再返回去,只是为了一些换洗衣物和些许钱粮,一不小心让自己身陷令囵,那时就后悔莫及了。
所幸是他们到时候去了东京,户籍方面由她那在户部为官的丈夫可以帮忙安排,不用担心会成一个没有身份的黑户。
另外就是身家“清清白白”的好处了,就算损失也损失不到太多,那行囊的价值都不如那笔路费。
不过接下来在这船上,却完全要靠李勇他们接济了。
谢氏的想法却更简单了,只要帮忙做些事情来抵就好了,反正她本就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官太太,是吃过苦头的。
这船上的管事等人去补给早就回来了,他们是身上肩负着使命的,却不敢像李勇他们这么悠闲还能去上街游玩,船还停在这里不过是等他们罢了。
如今眼看提前回来上船了,虽然又多了两个人,但李勇自己有安排,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反正出了事也是李勇自己担着。
所以没一会儿船就直接开拔,离开了这苏州沿岸码头。
眼看着距离那城池越来越远,谢氏母子却是忽然有些恍忽起来,毕竟也在这里住了几年,总有些乡土情。
李勇这时却看了眼谢氏旁边的小子,问道:“这小子看着却是个机灵的,不知叫什么名字?”
“他叫朱说……”
朱说?
李勇皱眉想了下,原本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发散了王霸之气,出来一趟就遇到了一个未来的历史名人,但这名字却显然没什么名气。
】
不过他又隐约觉得有些印象,好像确实在哪里看到过。
“说者,释也,以文章达练,而陈情表性,当是一个好名字。”
那朱说原本一直未曾言语,此时却也拱手作揖道:“朱说多谢公子义气相助,此恩定不忘报!”
李勇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若真要报恩,还是多记着向你母亲回报吧,她要去动静,我看大半都是为了你的缘故。岂不闻孟母三迁?”
谢氏一脸感激,朱说也是郑重的点头应是,然后对母亲说道:“父母的养育之恩,孩儿永不会忘。”
李勇笑着点点头,却突然听对面少年问道:“不知李公子姓名,朱说将来如何报恩?”
拍拍额头,李勇道:“倒是险些忘了,我叫李勇,你们唤我李君名便是。”
朱说微微一怔,却突然失声道:“可是那位名震苏杭的‘小卧龙’?”
李勇惊奇道:“你也听过我的名字?”
朱说却道:“李公子大名,如今苏杭哪个不知?千里之外,却能料敌于先,以锦囊妙计助朝廷平定益州神卫军叛乱,正合了那三国诸葛卧龙的的谋略……”
跟着,他的表情突然有些忸怩起来,李勇哪不知道这孩子心思,笑道:“若你是想要知道那三国故事的后续,我这边倒是有几个尚未传出去的回目。”
朱说眼前一亮,当即点
头道:“当然想要……”
跟着又有些切切道:“却不知,会不会打扰了李公子?”
看他视线扫到旁边的俞敏,却显然是将她与李勇当成一对,怕自己会不会打扰到了他们。
这眼神如此明显,便是俞敏也意识到了,有些羞恼却也不好因此对他发火,只能悄悄瞪了李勇一眼。
但随即想到了这少年之所以会误会,也是因为他们先前的搂搂抱抱,想到李勇的怀抱和体温,还有那澹澹的气息,俞敏突然感觉身子又有些发软,那先前一直贴着他胸口的半边胳膊也好像酥麻了起来。
李勇其实心里也有些稀奇,不过马上笑道:“当然不会,只要你不是晚间过来。”
朱说原本还没想那么多,听到这话,他却也是到了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的年纪,当即有些羞涩的挠头笑了起来。
旁边谢氏见此,也是欣慰的一笑。
她原本一直担心儿子平日里沉默寡言,都不怎么与外人交谈,还怕他个人交际上会出现什么问题。
如今看来,他或许不过是不想与那些同龄人、乃至无知无理的去说话,因没什么共同语言,平日里也就听他们传些故事逸闻,比如说李勇的名声,就是他从那些人口中听来的。
看着那位翩翩如玉的李公子,还有他身边那几个女子,谢氏心里也不禁暗赞了一声郎才女貌,虽是风流却并不会让人想到甚么阿堵物,反倒只有“般配”二字。
不过回头倒是要跟儿子说说,这李君名的文武才能可学,但这风流却不可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