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教导员把一支点上的香烟递给刘明远。
刘明远用左手接过,贪婪地深吸一口。
他的右胳膊被子弹射穿了,正在接受卫生员的包扎。
“伤亡统计了吗?”他沉声问。
没有想到,一上来就是恶战。
到现在1个半小时多一点,双方已经打了4次对攻。
就这样,鬼子的陆航轰炸机还来骚扰了2次。
关键是鬼子的小短腿挖的战壕,大部分华夏人站进去胸部往上都露在外面。
只能蜷缩了避炮。
“伤亡了219人,其中138人受伤,已经送下去了。”教导员道。
深深地吸了一口,却冷不防“咳咳咳”地剧烈咳嗽起来。
上来2个连,已经过了半数了。
“老刘,你下去吧,上面有我盯着”教导员道。
“狗屁,你他良的干嘛?什么叫军事主官你懂不懂?”刘明远突然爆发了,左手指着教导员的鼻子。
沉默了良久,刘明远突然说话:“你下去吧,咱们1营总要留个种。有你在,1营就在。”
他知道教导员的意思,这个高地可以俯瞰整个青山镇,鬼子不可能任由1营占着这个战略要地。
“看鬼子的打法,等下杀疯了不一定顾得上,你看时机不对就把3连派上来”刘明远继续补充道。
防守阵地用不上太多人,徒增伤亡。
所以无论是自己,还是鬼子,都是1个连队、1个中队地往上填。
但是最后1个连的支援时机,他没有把握。
对面鬼子一旦进攻,就是潮汐一样一浪接着一浪,谁知道自己当时是否还活着。
教导员却没有搭话,而是去旁边通信员那里把两支信号枪全部拿了过来。
一支插在自己腰间,又把另一支递给刘明远。
“咱们谁也别嫌弃谁,一人一支,不是更加保险?”教导员笑着道。
言下之意,通信员的生死更难保证,因为他们还有护卫主官的职责。
刘明远叹口气,接过信号枪。
眼睛扫视了一圈周边忙着挖工事的战士们。
这么多年轻、热情、勇敢的小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凋谢在这场该死的战争里。
方振华说3个小时攻占阵地。
那是因为3个小时以后天就黑了。
有1个中队的特战队在手,夜间作战还是有优势的。
问题是,鬼子会让自己太太平平地过后面1个多小时吗?
果然,还没有把话聊完,山腰处那1个排的阵地上响起了枪声。
怎么鬼子没有炮击?
刘明远人还没有站起来,就已经反应过来不对劲。
似乎是为了证实他的预感,天空中突然“咻咻咻”地落下10来枚炮弹。
却并没有爆炸,反而“呲呲”作响地冒出了黄绿色的浓烟。
“毒气弹!”教导员的声音都变形了。
前出的阵地本来就是相当于在半道上打一个楔子,是缓解后方高地的压力的。
可是如果鬼子用毒气弹攻击,那就几乎没有什么作用了。
虽然上阵的时候,方振华给了100多个防毒面具。
这还是上次打津田旅团缴获剩下的,也不知道过期没有。
方振华也是考虑无名高地太重要了,鬼子很有可能会使用毒气弹。
不过鬼子的防护装备是全套的,从头到脚。
自己缴获的却仅仅只有面具,裸露在外的手足皮肤依旧会受伤。
然而出乎意料,那宛如仙境般的黄绿色烟雾中,并没有1营的战士撤出。
相反,还能看到隐约间的身影,和鬼子相互对峙射击。
他们,没有选择后撤。
为了拖延鬼子的时间,他们选择了隐蔽在浓雾里战斗。
这样,高地上的战友就可以活下来。
也许是鬼子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战士,这一招完全成了败笔。
现在,毒气成了八路军战士的天然屏障和隐蔽物,让四周的鬼子完全无处下手。
又不能无视他们直接进攻高地,那不是成了山腰上的战士的活靶子?
可是,即便有面具,随着毒气进入手部皮肤,又能撑多久?
果然,半个小时不到,烟雾里的枪声就渐渐地稀疏直至没有动静了。
刘明远一手撑在战壕的边缘,久久地望着山腰上的阵地。
那里依旧烟雾缭绕。
鬼子已经撤下,即便全副武装,又有谁愿意往毒气里钻?
现在是重新整队,准备直接进攻高地的时间。
然而,他和教导员都没有注意到,一边的6排长王吉山拉住了几个班长嘀嘀咕咕起来。
一个排顶住半个小时,那再来一个排就天黑了。
关键是,
只有那里,鬼子畏首畏尾,你却可以肆无忌惮地侧击意图进攻高地的敌人。
忽地一下,6排剩余的27个战士全都整齐一致地冲出了阵地。
他们的跑位显然是商量过的,直接就是隔着毒雾和集结的鬼子站成了一条线。
让山下的鬼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波人的运动轨迹。
“王吉山,你特么混蛋,再不回来老子枪毙你”刘明远听到动静回头,才发现从身边窜出去的众人。
他一下明白了6排的打算。
这不是和寒王村阻击战那个满天星的阵地一个道理吗?
是可以迟滞鬼子,但是阵地上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营长,回来随你处理,枪毙也行”跑动中的王吉山一边往头上套面具,一边挥手道。
“忘八蛋,你特么…”刘明远瞪大了眼睛,左手指着王吉山。
可惜,戴上面具的6排战士完全没有反应,眼看着鱼贯进了阵地。
果然,10分钟都不到,鬼子的又一波进攻开始。
还是一炮未放,直接就是步兵往上冲。
高地上,战士们都默默地戴上了防毒面具。
战友们做到的,他们也能做到。
无名高地,寸土不能让。
然而还没有等鬼子的特种弹打上来,山腰上就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哒哒哒”6排把3挺歪把子全部带了下去,直接从侧面拦腰把鬼子的队形打了个稀碎。
小鬼子完全没有想到那片死地里还有活人,瞬间乱成一团。
从一开始,他们就错看了1营的弟兄们,他们以为特种弹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然而并没有,他们必须为之付出代价。
夜里9点,阵地上的毒烟早就散尽。
烈士们的遗体被战友小心翼翼地搬上了高地,然后会运到后方。
面具摘下的一刻,谁也认不出曾经朝夕相伴的战友。
那是一张张溃烂浮肿的脸,眼睛都已经鼓起到完全找不见。
长时间的沉浸在毒气里,即便有面具也挡不住。
而手臂上,更是长满了流脓的水疱,根本无法识别。
营里的卫生员蹲在地上痛哭,拉都拉不住。
第一场战斗81人牺牲,138人受伤。
第二场战斗,2个排61人牺牲,没有人受伤。
可是,他们保全了高地上剩下的100多人和还没有上来的1个连。
本来,这些人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的。
刘明远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走下高地,还有自己完整的一个半连战士。
代价,是61名微笑着扬手,走进毒气烟雾中的战士、伙伴、生死弟兄。
身边,机炮营的战士擦肩而过,他们要在高地上建立炮兵阵地。
方振华已经把包括支援来的385旅1个团的全部迫击炮集中起来,明天就可以居高临下,指哪打哪。
但是,今晚必须重新构建工事。
就白天那小鬼子的烂手艺,一发炮弹打上来就可能引起连锁殉爆,把整个高地掀翻。
第1纵队的炮兵阵地,一向是深埋在掩体里,一门炮一个独立工事,互不干扰。
看着吊起一只右胳膊的刘明远,方振华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带弟兄们回后面好好休息一下”他尽量轻声地道。
白天的战斗,他在望远镜里全程看着,那也是他的弟兄们。
他没有命令炮兵反击鬼子的大炮,因为他不能。
他可以炮击鬼子集结地,炮击镇里的大路,唯独不能炮击鬼子炮兵隐蔽用的房屋。
那里有太多的地道口需要在明天派上大用场。
这一场战斗,明天必须结束,不惜一切代价。
因为多拖延一天的时间,自己的部队可能会少牺牲一个战士,但是各地的阻击部队就可能多牺牲十个战士。
这一次,连土工作业都不做,就是干。
“司令员,明天,我们营还要上”刘明远只是坚定地提出要求。
没有提主攻,没有提位置。
那些都不重要。
他只要上战场,带着142个牺牲的弟兄的心愿,把对面那帮畜生送下地狱。
“好”方振华看着他,没有任何迟疑。
鬼子已经撤下,即便全副武装,又有谁愿意往毒气里钻?
现在是重新整队,准备直接进攻高地的时间。
然而,他和教导员都没有注意到,一边的6排长王吉山拉住了几个班长嘀嘀咕咕起来。
一个排顶住半个小时,那再来一个排就天黑了。
关键是,只有那里,鬼子畏首畏尾,你却可以肆无忌惮地侧击意图进攻高地的敌人。
忽地一下,6排剩余的27个战士全都整齐一致地冲出了阵地。
他们的跑位显然是商量过的,直接就是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