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冷,你先回去睡觉,明早还得早起赶公交车。记得门锁上。”赵甲第微笑道,下了逐客令,没打算让袁树穿着浴袍在阳台上看风景。袁树不知道是很“识时务”地代入了目前的角色,还是真困了,小手攥紧浴袍领口小跑出阳台,进了客厅,停顿了一下,她可是在西南位育年段第一这个位置高处不胜寒了整整五年的聪明女孩,当然知道赵甲第最后一句话的含义,大大松了一口气,只是如释重负后又有点迷糊,她能敏锐捕获一些年轻男老师借机肆虐她早早就发育很好胸脯的肮脏视线,能轻松看穿同龄男生在她周围做作表现的稚嫩心理,可是到了这个似乎并不比她大几岁的男人面前,她天生的智商和被生活逼迫出来的城府就没那么灵光。
赵甲第给司徒坚强打了个电话,这个一手造成包养事件的罪魁祸首正在挑灯夜战,接到师傅电话后吓了一跳,战战兢兢,赵甲第没跟他绕弯子,不听他精心准备了一晚上的解释和溜须拍马,让他直接把教室里出现的那批二世祖们的背景都说一遍,司徒坚强哪敢含糊,就一五一十说了下详细情况,被赵甲第肘击打傻的戚皓是上海富三代,牛的当然不是他那个入赘的老爸,而是他那个老牌上海大亨的外公,现在还在上海国际商会挂着副会长的头衔,司徒坚强顺便爆了些无责任八卦,说戚皓那个入赘的老爸一年有十个月都在山西和内蒙那边跟煤矿打交道,不知道戴了多少顶绿帽子。说到郑坤,司徒坚强格外加大篇幅,重点提了下郑坤父亲的红色身份,郑坤母亲则是上海邻居宁波商圈里的红人,传闻有一年要上胡润财富榜,托人一个电话过去就给撤了,可见其能量,司徒坚强对一肚子坏水却从不给人抓把柄的郑坤极其不顺眼,不忘早上出操时候这阴险小人对袁树的威胁利诱讲述了一遍,至于知了,势利公子哥一个,家里钱是有的,不过胆子小的很,最后司徒坚强很马屁精地把袁树给夸了一通,毕竟是一所学校的,他打架攒处分那会儿多少还是听说过她的种种出色和骄傲。
挂掉电话,赵甲第去书房上网,查了一下上海国际商会和上海**官方网站,可能是赵三金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临时让人把书房给推翻了重新装置一番,没了外头扎人眼的金碧辉煌气焰,多了点书卷气,赵甲第对商会并不陌生,毕竟赵三金头上就盯着n个协会商会会长的帽子,不过上海国际商会份量肯定不轻,因为这座城市的经济地位就决定了它的规格,这一点从国际商会的一把手就看得出,赵甲第顺藤摸瓜把戚皓外公所在的集团也浏览了一些,不过他还是把重点放在郑坤的家庭背景上,能养出这么个小小年纪就懂得恩威并济的腹黑接班人,殊为不易啊,看完资料,赵甲第抬起手,已经凌晨2点,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去侧卧敲了袁树的房门,不轻不重,问道:“睡了没?”
袁树开门后,绝美瓜子脸上挂着不可掩饰的慌张,赵甲第见她很清醒的憔悴模样就知道进了房间肯定没睡过,他要是不串这个门百分百要撑着眼皮熬到天亮,没准备进去再让她担惊受怕,斜靠着房门,点燃一根烟,说道:“我过两天安排你妈去东郊一栋房子做保姆,你说服她最好郑坤家里就别去了,我没跟这小纨绔相处过,摸不清他性格,不确定他会不会真发狠做点不计后果的傻事,保险起见,你还是照我说的去做。这是第一点,再就是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学校,跟白天那几个觊觎你的家伙都把话挑明了,说得通是最好,说不通就再交流交流,省得成天到晚给我的小马尾辫添乱,你不烦我都嫌烦。”
惊喜的袁树激动道:“谢谢。”
“谢谢啊对不起什么的就别说了,我不爱听。”赵甲第摇头笑道。
“你明天别去学校。”袁树咬着嘴唇道。
“怕我吃亏?”赵甲第眨了眨眼睛。
袁树很诚实坦白地点了点头。
“别以为小强戚皓这些人就是很能打架的坏学生了,我以前比他们可猛多了,处久了,你就知道一个初中就习惯在床铺底下藏一麻袋西瓜刀割纸刀的学生是啥武力值。”赵甲第叼着烟,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她柔顺头发,有点溺爱的味道。
袁树还是摇摇头。
“傻丫头。”赵甲第笑道,“大不了就让他们搬出身后各自的菩萨好了,七大姑八大姨爹娘叔舅爷爷外公的,轮番上阵我也不怕。袁树同学,看来有必要跟你申明两点,一,包养你的男人,也就是站在你面前抽烟装深沉的爷们,是个武力值和智力值和情商值都成正比的家伙,最让拜金女们惊声尖叫的是这样一个完美男人还有与之相当的家庭背景,一切公子哥二世祖反动派在他面前都是纸老虎。二,他所说的一切都没有使用夸张手法,即使有水分,也可以忽略不计。”
袁树歪着脑袋,秋水眸子,有一点惊奇,还有一点小雀跃和崇拜。
她根本不知道,她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姿势,配合她的脸蛋身材和气质,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青涩朴素的她,这样一个小动作,就足以秒杀饱经风霜的大叔大伯,因为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颗不肯安分守己的“纯洁童心”,要不当下哪有那么多一到周末就停在各类大学和艺校门口的豪车,以及那些坐在车内精-虫上脑裤裆蠢动的中年人。
“睡不着?”赵甲第见她不像有困意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玩。
“床太大了,房间也是,我醒着就像做梦了,当然睡不着。”袁树做了个鬼脸,似乎觉得有点不淑女,立即收敛。
“那穿上衣服,我们看夜景去。”赵甲第叼着烟笑了笑。
他到阳台没多久,袁树就穿着整齐地小跑进来,趴在栏杆上,或许是有了衣服遮掩的缘故,这次放松许多,瞪大眼睛眺望远方,上海外滩的夜景,尤其是俯瞰的风景,可能是很多来上海淘金的外来人员一辈子都欣赏不到的东西,更甚至许多上海本地人都不知道上海城市的精髓是站在高处,站在别人的头顶,太多人都仅是匆匆爬上上海明珠塔一次就心满意足。今天赵甲第可以说是托袁树的“福”才搬进来住,此时此刻,赵甲第才略微明白为什么赵三金这个暴发户为什么住任何酒店都要住最高的房间,宁肯不是最贵的套房,也喜欢挑靠近城市中心的酒店,宁肯不是最好的酒店。袁树没有说话,打小就梦想着有一天能自己买房、连连锁经济酒店都没有住过一晚的她,被外滩夜景给深深震撼,好不容易收回视线,看到抽着烟沉思的赵甲第,她悄悄叹息一声,不敢打扰。
“还是扎起马尾辫吧,你扎马尾辫比有些人好看。”赵甲第突然说了一句让袁树摸不着头脑的话。
“好。”袁树不明所以,但答应下来。
赵甲第沉默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袁树鼓起勇气问道。
“赵甲第,”赵甲第如实奉告。
“我叫袁树,袁世凯的袁,树木的树。很普通。”袁树轻声道,细语呢喃,“《新唐书》说凡进士试时务策五道、帖一大经,经、策全通,为甲第。真是好名字。”
“我爷爷取的,估计是名字取太大了,我小时候身体不咋的,幸好一直锻炼,没事就去打架,才结实一点。”赵甲第哈哈笑道。
袁树哭笑不得。
她从赵甲第出现在她面前第一眼起,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记下了。
最后凌晨3点多袁树还是被赵甲第赶去房间小眯了一会儿,5点多起床,洗漱妥当后就真去赶公交车,到了学校附近,两人先在一家早餐店吃了点东西,光是这十几分钟,没说一句话的袁树就让赵甲第见识到校花的巨大影响力,这年头猪拱白菜说起来也不稀奇,是金猪就成,有钱了有的是本事让立场不坚定的小白菜们排成一排让猪来拱,可袁树不一样,她在学校出了名的清高,作为初中时代就开始让周边学校高中生惊为天人的小花朵,明着拒绝的牲口没有上百号也有几十号了,绯闻与她绝缘,连校领导都坚信这个市三好生会一骑绝尘到考进大学,可事实却是“不惹尘埃”清高到了不近人情境界的袁树和一个家伙坐在一起,虽然没有暧昧动作,可瞎子都能感受到两人关系不一般,加上昨天袁树在校门口哭的传闻已经通过各个渠道流传开来,愈演愈烈,伤了无数少男的心灵啊。
袁树看上去很镇定,其实很紧张,赵甲第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她紧张却又故意掩饰的时候耳朵根会很红润。
赵甲第瞥了眼小店内众多吃东西速度放慢了一百倍的学生,做了个让男生们一阵内心哀嚎的举动,他侧过头狠狠亲了口正埋头喝粥的袁树,校花脸上一下子就有了赵甲第嘴上的油腻,袁树身体立即僵硬,头埋得更低,赵甲第堂而皇之地抽出纸巾帮忙擦拭她脸颊上的战果。
司徒坚强屁颠屁颠跑进来,因为昨天跟神仙哥汇报情况的时候就得到指示,要提前到校,因为公交车时间限制,他不得已自己开着那辆迈腾杀过来,到了没多久就接到短信来这家小店,虽然错过了相貌平庸身份神秘男亵渎学校女神袁树的精彩一幕,却也察觉到诡异氛围,起码他一看到赵哥跟袁树坐一起吃东西就觉得欢乐,昨天通话结束前他小心翼翼问了句赵哥啊马尾辫美女在哪呢,赵甲第撂了一句在隔壁卧室,司徒坚强立即精神一振,熬夜做题更有斗志了,连浓茶和咖啡都省了,凑近了坐在赵甲第和袁树对面,司徒坚强谄媚笑道:“赵哥,带嫂子来上学啊。”
袁树彻底崩溃了,红透了整张俏脸。
“你先去上课,抽空我找你。”赵甲第摸了摸袁树的马尾辫轻声道。
袁树如获大赦,立即跑掉。
司徒坚强看赵甲第那就跟看到了一挥手就干掉了超人蜘蛛侠钢铁侠蝙蝠侠的反派boss一样,一个字,牛,两个字,大虎,多几个字,凶残起来简直他妈的不是人。
“等下就按昨天说的去做。”赵甲第对狼吞虎咽的徒弟说道。
“没问题。”司徒坚强拍胸脯道。
早自习铃声差不多快要响起,袁树一走,小店也就没什么人,司徒坚强嘿嘿笑道:“赵哥,昨晚累吗?”
“滚。”
赵甲第笑骂道。
司徒坚强刚起身,赵甲第擦了擦嘴,不客气道:“付账。”
司徒坚强翻了个白眼,很狗腿地去把帐结了。
早自习下课出操的时候,破天荒整节课没有一点效率可言的袁树对着那本数学书,发呆。昨天那家伙就是用这本书收拾了大票堵在门口的喽啰,出乎她意料,这场斗殴似乎并没有传到校方领导耳朵里,自习课班主任检查班级的时候没有说什么,甚至对于袁树一整晚没有在学校宿舍都没有过问,因为不出意外其实只有半天假的周末她都在学校住宿,班主任也清楚这点,偶尔晚自习都会跟袁树谈心,生怕她累着了或者有心理负担,袁树忐忐忑忑问了同桌兼室友马晓萍,马晓萍解释说查寝室的时候帮忙打了马虎眼,袁树暂且松口气,正当她坐在靠窗位置胡思乱想的时候,察觉有人坐在她身边,抬头一看,竟然是一晚上规规矩矩到了早上却亲了她一口的赵甲第,红了耳根,她欲语还休的样子,天然的媚眼如丝,加上她嘴角有一颗美人痣,潜力值无上限的小尤物啊。
“好怀念啊。”赵甲第靠着后排桌子感慨道。
“英语为什么交白卷,为什么不考一个高考状元?”袁树好奇道。
“小马尾辫,不要问这么庸俗的问题。”赵甲第笑道,扯了扯袁树的马尾辫。
袁树瞪了一眼,却没什么杀伤力。
敢说她庸俗,破天荒第一个了。
打探军情去的司徒坚强跑进来,一脸尴尬道:“赵哥,戚皓那小子不敢来,郑坤直接请了病假,知了刚才倒是说了,你的女人,他不敢碰。”
“你就跟戚皓说,我在图书室等他。”赵甲第略加思考,知了估计没什么,当初有蔡姨这面虎皮大旗在,他估计是真死了心,撞郑坤那一下其实是留了余地的,不至于请病假的地步,十有八九是还没挨过揍的他决定避一避风头,顺势而动一直是生意场上和官场上的好习惯,指不定现在就忙着摸赵甲第的底细,要赵甲第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是社会上混的,郑坤一定砸锅卖铁花血本也要跟他较劲,可问题是赵甲第不像,跟普通学生没两样,动手却是生猛得很,不留余地,这太符合一般的衙内作风了,恐怕戚皓在弄清楚赵甲第身份之前也是忌惮这个,寻常高中生怄气,尤其是好一点的重点中学,没谁敢这么玩的。
“好嘞。”司徒坚强跑出去传话。
“跟你妈说换地方工作的时候,别露了马脚。”赵甲第细心道。
“我会的。”袁树点头道。
“那我先去敲打敲打情敌。”赵甲第起身。
一时间袁树对着他的背影眼神有些恍惚。
到了门口,他毫无征兆地转头,笑容灿烂,“你男人这个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背影帅气吗?”
袁树这一次笑容发自肺腑,对他不常见的孩子气行为感到很可爱,秋水眸子竟有了些许含情脉脉的迹象,小脸红扑扑道:“帅!”